如此多的财物，不仅北方百姓对胡军深恶痛绝，一些有侥幸心理的北方豪强也彻底对胡季犛死了心。
正巧此时，南方变故和陈渴真的信使一同到达，陈渴真立马被北方豪强赞美为世间第一等忠臣。
名利、权利，有了名就有利，有了利就能谋权。
陈渴真不愧是经历陈朝后期多方变故的老将，就算以前不会，这段时间学也学会了。
他找了一个陈家宗室，都不知道多远的宗室，然后公开宣布要支持这个傀儡当皇帝，并高调派人带着宗室巡游北方。
胡季犛果然上当，以为陈渴真已经离开南方。
胡季犛有这个认知并不奇怪，他从各方面搜集的情报都表明陈渴真的兵力很少，自然认为陈渴真不敢正面对抗他的大军。
胡季犛还分兵回头，意图趁这个宗室巡游截杀。
大军返回，后方城门大开，早已人去楼空，符合胡季犛的设想，他便没有过多疑虑，率部进驻城中。
结果到了晚上，城中遍布大火，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登时大乱，而城外驻扎的大军也不敢冒火进城，只能希望胡季犛没事。
胡季犛倒是没事，他有亲卫死保，大火没有烧起来之前就南遁了，城外大军就不同了，他们才是这把火的目标。
因城中大火，进城驻扎的胡军逃出来后第一个选择就是大军大营，这也引发了大营混乱，虽然有将领勉力维持，终究不是正常情况。
陈渴真抓住这个机会，率部假装城中溃兵突袭，打了胡军一个措手不及，引发更大的混乱和营啸，最终胡军溃败，大军四散而逃。
陈渴真缴获无数兵器铠甲，加上从城内缴获的辎重，还从胡军中俘虏很多败军，势力瞬间膨胀。
此时，胡季犛派回头的部队成功截杀新宗室，陈渴真表现得悲痛欲绝，一副忠臣景象，并以此鼓舞士气，成功倒过来截杀了截杀部队。
眼见胡军大败，陈渴真又如日中天，原本留守北方的胡军大部投降陈渴真，不投降的则被豪强复仇消灭。
板上钉钉的北伐大败而归，胡季犛气得吐血，好在他没有沉沦，他知道陈渴真想要收拾北方，需要很长时间，他还有时间重振旗鼓。
虽然北伐大军惨败，真正丢失的兵力并不太多，大部分溃军都收拢回来了，唯独铠甲辎重等损失惨重，短期内很难弥补。
不等大明主动找来，胡季犛先向大明低头认错，还把已经埋了的明心法师挖出来交给马楼，表示一切都是明心法师蛊惑，他胡季犛没有对大明不敬。
马楼假惺惺用朱雄英的话训斥一番，而后重新与胡季犛做生意，给胡季犛提供必需物资。
这次胡季犛要的急，要的多，就不是以往用正常商贸可以盯住的了，胡季犛终于没有抗住，选择与大明展开大规模奴隶贸易。
此前胡季犛为了收买人心，并没有大规模抓捕奴隶，只是用初级农产品和安南特产换取大明商品，这次不行了，要是在陈渴真收拾北方之前还没缓过来，就轮到北方势大威逼南方了，他一个乱臣贼子，一旦没了强势，那就离覆灭不远了。
而且胡季犛掌控大权，离不开厚待恩赐，就连大军都是用海量钱财养的。没了金钱开道，大军马上就会溃散，那些早已习惯厚恩的将领，可不会体谅胡季犛，他们很有可能投降北方。
所以胡季犛必须短时间内把物资续上，能及时提供这批物资的并非只有大明，胡季犛还能选择吃大户。
胡季犛不是朱雄英，更不是朱元璋，他的势力全靠大户支撑，本身就是大户的代言人，一旦背叛大户等于饮鸩止渴，只能作最后的手段，甚至是胜利后的手段。
大明不怕你多要物资，就怕你不要物资。如今胡季犛和陈渴真都需要大明大力支持，锦衣卫再次取得胜利，彻底掌控安南南北双方的后勤。
豪强本来就不把百姓当人，当他们知道人能当奴隶，奴隶能换来各种物资的时候，豪强就彻底被欲望吞噬。
安南豪强，无论南北，全都陷入狂欢，两家还在打仗，他们就四处抓捕奴隶，好换取大明的奢侈品、玩具。
对此陈渴真势弱毫无办法，胡季犛则自己都在做，没办法开口。
没有了约束，安南百姓遭殃了，以前只要躲着点兵灾，至少还有生活的希望。如今三天两头出现捕奴队，被抓到就要给赎金，拿不出来就被抓走，豪强还顺势抢夺了百姓的田亩。
一番暴行过后，安南本就少得可怜的自耕农彻底消失，余下的人要么遁入山林当野人，要么成为豪强的佃户奴隶，生活悲惨，仅仅只是活着。
对此朱雄英很满意，终于将安南拉回正轨，现在只需要等，等安南百姓忍受不住，等安南百姓爆发，等安南百姓被镇压，那时候大明就可以出现，当安南百姓的青天大老爷。
至于胡季犛和陈渴真，看起来是安南两个雄主对抗，实则他们的手下正被锦衣卫腐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安南权贵以前没吃过没见过，还不会对钱财过于迷恋，等锦衣卫向他们展示大明权贵的生活，展示济州岛的奢华，大部分权贵都沉沦了。
安南权贵追求奢靡，风气蔓延到了军中，当然这也离不开锦衣卫的诱导。
等军中将领也追求奢华，追求金钱，许多原本不敢干、不应该干的事，如今锦衣卫可以轻松办到。
此后看起来安南南北双方斗争、战争不断，实则双方军官都有某些默契，包括互相劫掠对方领土上的百姓，然后贩卖给大明赚钱。
有了利益的牵挂，这下就算胡季犛和陈渴真哪一方有机会一统安南，他们手下的将领也不会允许。
养寇自重可不是明末边关将领的专利，所有国家所有时间段的将领都有可能做。
显然此刻安南南北双方将领渐渐成为个中好手，每次出兵都能抢掠足够的人口、财物，换取他们奢靡的生活。
这下安南百姓就真的悲惨了，本来幻想当了豪强佃户至少能有一定的安稳日子，至少能活着，结果时不时有敌对军队劫掠。
安南百姓再无法忍受，爆发多次起义，无一例外全部被当权者镇压，又被抓起来卖给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