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割爱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街道上，车流如织，红色的尾灯交相辉映，缓缓向前移动。

黄昏的路灯下，树影斑驳，光影交错，笼罩着两道年轻的身影。

“陈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忽然间，许芸柔声开口说道。

陈锋那瞬间停顿了一下步伐的举动，让许芸明显察觉到了什么。

很多时候，两人之间的那种默契是心照不宣的——就像是有时候她忽然间很难过，陈锋就会立刻察觉到一样。

这会儿，一切都没有来由——但许芸感觉到陈锋在这瞬间变得陌生、冰冷，甚至有些可怕！

陈锋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真正生气过——可是此时，她本能的觉得，陈锋的确是有些生气了。

陈锋默默收回超维视野，调动“隐生坍缩”能力缓释了内心最后的一缕怒意与杀机。

怒意和杀机是精神修行的真正大忌，是进化升维的最大掣肘。

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因为真正强大的高维存在，都如静水流深。

他们在出手一击必杀之前绝不会泄露半点儿这种“低维”气息——夫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嗯，我们都要好好的。”陈锋回应了许芸一个温和的笑容，又有些怅然道，“我只是觉得自己犯了傻，心性修行还不够。谋士以身入局，举其胜天半子，我自认为还算聪明，却差点儿犯了糊涂。”

陈锋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许芸并不能完全理解。

在她的理解之中，被无比神秘的749局盯上了，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入局。

没有接触749局之前，许芸一直觉得这种神神秘秘的存在即便是真的，也有太多夸张的成分。

可这一次亲自经历了“江城渡劫事件”和“海市蜃楼事件”后，许芸的世界观也被摧毁了。

“我会陪你一起面对的。”

许芸轻轻说出了这句话。

简简单单的话，却是一辈子的坚定意志与承诺。

“昂呜——”

小宝同样出声附和，没有半点儿犹豫。

“走吧。”

陈锋撸了一下许芸怀抱中的小宝的狗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不会轻易放过王震，但事情远比表面复杂。

无论是王震在“天庭”组织“36天罡”中“蠪侄”的身份，还是在749局“破晓”组织中三星监察使“永夜·魔蝎”的身份，都非同小可。

即便在两个组织中都排名末位，那也绝非等闲之辈。

“太极脉冲2号”检测仪爆炸后，数据必然已经上传，“天庭”和749局的高层肯定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此时王震出现，特意压低声音说出那番话，并踢翻祭品和香烛，这一切都显得刻意而为之。”

陈锋以“观察者”的角度分析，王震就像是一个诱饵，一个直钩。

即便王震自己没有意识到，也改变不了他极有可能被利用了的事实。

“我若是之前没有控制住情绪，表现激烈一些，或者是因此而生出了强烈的杀意，那这会儿就被‘捕灵网’盯上了。”

“好在我已经融合了水熊虫的基因并进行了三次进化，心性足够稳定，精神强度没有因为愤怒和杀意而被拉低维度，所以这次几乎没有任何影响——而且通过这件事，也让我明白到了自身一些不稳定的因素。”

“隐生坍缩能力可以屏蔽我的一切异常升维契机，甚至能逃脱‘捕灵网’的扫描，但我本身的天赋上限情况，在叶知秋搞出来的那个检测仪炸掉之后，我恐怖的天赋上限其实就已经被公开了。

无论是恐怖的‘天庭’组织，还是749局那边搞特殊研究的十二位‘星座监察使’，这会儿多半也已经开启了调查。”

“这些人盯上我，我其实也不在意，也丝毫不惧。天赋惊才绝艳，感知敏锐，先天的觉知层次，这就是我的标签，这样的我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可如果这时候，我能跨越空间洞悉王震的一切表现还能以鬼神莫测的手段降维杀死他的话，这就直接触碰到了‘捕灵网’的禁忌！

我的目标从来都只是超脱‘捕灵网’，只要暂时规避好‘捕灵网’的禁忌的话，其余问题就可以随意干爆——大不了，就以‘癫疯’状态超级升维，直接碾死他们！”

陈锋以“超维视野”进行了短暂的精神升维，又以“隐生坍缩”能力进行隐生坍缩，将自身的精神意识形成一个莫比乌斯环，然后又在这个层次跳出自我，去观看这一系列的事件，同时进行着分析。

这种方法，来自于叶知秋，是他研究的莫比乌斯环的成果之一。

重生前，陈锋和叶知秋很多次避开未知的抹杀，犹如上演现实版的“死神来了”，这种思维方式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然，重生之前经历那些致命生死危机的时候，他并没有破解水熊虫的量子衍生机制，所以哪怕是后来他融合了水熊虫的基因，也没有做到像是如今这样能形成完美的“闭环”。

“王震的确有问题，但干掉他也容易——他最在意的就是身份，把他身份扒了，两边的组织都绝不会给他善终。”

“至于他这手段也真是下作，欺我年少气盛，直接毁我母亲的祭品和香烛来试探和激怒我，进一步测试我的能力是否超标。”

“这种手段拙劣，但确实足够好用。”

陈锋沉思着，他想到了叶知秋讲过的一件事——就是这种直钩手段，简单粗暴，特别好用！

叶知秋第一次见到张道陵的时候，张道陵已经修道有成，已经能做到随时入定、心清如镜了。

但叶知秋却没有任何来由的泼了一碗粪水到张道陵的身上，同时给了张道陵两个耳光，出口就是口吐芬芳，然后将张道陵珍藏的一本道家古书给撕了，拍在了张道陵的脸上。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以张道陵的心性也没崩住，当场就要打死叶知秋。

但张道陵爆发的瞬间，叶知秋大喝一声“福生无量天尊”，然后张道陵一愣，接着就被叶知秋的眼神催眠了。

当时，叶知秋说过——愤怒悲伤痛苦等极端情绪会让人失去理智。

理智，就是精神高度。

“失去了精神高度的人，就是一只低维度的虫子，我叶知秋能用一万种方法不知不觉之间将对方杀死！”

这种说法，其实和霍金斯能量表对精神强度的诠释是如出一辙的。

重生前，陈锋已经没有了任何极端的情绪——就连七情六欲都几乎没有了，这未尝不是受到了叶知秋的影响。

重生后，除了因为基因突变进化太快，导致了心性略微失衡从而情绪有些紊乱之外，陈锋也一直没有大悲大喜，没有特别的期待或者特别的痛苦。

有的只是心若冰清，波澜不惊，心如止水，善利万物而有静。

前世，2045年3月，“嫁接”进化之法被掌握。

2045年5月，人类开始提取动物基因进行进化。

2045年5月底，陈锋向叶知秋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人生在世，难免遭遇到各种变化，那么怎么能不让自己精神降维、陷入情绪的操控里而无法自拔呢？”

而那也是陈锋向叶知秋问出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他从叶知秋那里获得的最后一个答案。

“两个办法——第一，极尽升华的超级升维，真正的超脱捕灵网，那就可以真正的实现身体和精神上的维度自由；第二，发疯，将自己的觉知剥离掉，做一个无视一切精神的癫疯大佬——精神错乱了，精神就无法被情绪降维了。”

当时，叶知秋说完笑了笑，又道：“所以，我就经常借着发疯发泄我的负面情绪，那些欺负我的、算计我的，我他妈直接干爆！这样我恢复正常了，念头更加畅达，精神维度更高了——毕竟影响我负面的东西被我干掉了，发泄光了！”

叶知秋的笑容，在陈锋的记忆里定格在了这一刻。

他有着俊逸的颜值，也有一颗完全没有素质的心！

他为人傲娇又有些娘炮，内心也很骚，但发疯起来，那也是真的惹不起的癫疯大佬！

关键是，这种人真的没任何底线，他善良的时候是佛祖，恶毒起来的时候就是最凶残的恶魔——主打的就是一个，你敢阴阳我，我就敢借着搞科研的名头将你的头盖骨掀了当尿壶！

不过叶知秋堪称无敌，但有一个真正惧怕之人——那就是秦岚。

秦岚是叶知秋的伯乐，叶知秋能从疯子恢复正常并能脱离精神病院，在现实稳定下来，秦岚是付出了极大代价的。

秦岚从捕灵网麾下的“天庭”组织中叛逃出来，为的就是拯救叶知秋。

只是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陈锋也完全不知。

秦岚死于王震之手后，叶知秋也死了，那时候，陈锋离着极限升维只差关键一步。

可惜，升维成功之后，他重生了。

如今回来了，陈锋在“超维”的状态，一瞬息之间，诸多过往因果记忆纷至杳来，又很快随着他的观想化作虚无。

同时，属于叶知秋的那些“超级能力”，他今生也可以提前掌握，并将其发扬光大了。

此时，他依然牵着许芸的手，但是心态已经彻底的恢复了正常——王震终究会付出代价，但不会死得那么痛快。

就像是蝙蝠的死一样——明明陈锋升维之后一道精神力能将对方的精神碾压成一张纸，却还是让蝙蝠被雷劈，精神力粉碎后被“隐生坍缩”震碎，彻底烟消云散！

反正，就是不能死得痛快了，不然那些被蝙蝠迫害的人，太不值。

……

“哎呀，看来小哥哥是在想我呢。”

来到许芸的小区门口的时候，一个身高一米八三左右、身穿白色西装、打着领带的骚骚的青年笑嘻嘻的开口。

说着，他走着妖娆的步伐，扭着屁股走了过来，那让女孩子都嫉妒的水蛇腰都像是要扭断似的。

陈锋嘴角微微抽了抽，他仔细的看了一眼叶知秋，露出一分恰到好处的疑惑之色：“你是？”

叶知秋妩媚的白了陈锋一眼，他这表现，将许芸看得目瞪口呆，以至于她心中也不由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男人骚起来，好像确实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一叶知秋的‘叶知秋’，749局的一星巡察使。你不是关注过我的视频还天天看嘛，就没仔细翻看人家的帅照？”

叶知秋言语妖娆，基里基气的表现不要太明显。

当然，若是真这么以为，他就会瞬间发疯——只要打不死你，就往死里打。

因为在叶知秋看来，他的妩媚，那也需要有德者可享用之。

一般人儿，他才不给这个脸。

“原来是你。”

陈锋点了点头，表情冷淡：“有什么事？”

叶知秋嬉笑道：“嘻，没事就不能找你嘛，讨厌！”

说着，他又莫名的看了许芸一眼，道：“哎呀，被盯上了啊，没啥机会了，好吃好喝吧。”

许芸被说得心中微微一凛，顿时有种命运被说中了的错觉。

这时候，她不由想到了梦境中被锁在光柱囚笼里瘸腿破相的惨烈场景，脸色微微泛白。

“你干嘛？吓唬芸芸呢？”

陈锋瞪了叶知秋一眼，“好好说话！”

叶知秋耸耸肩，语气听起来有些轻浮：“许芸你回去吧，我和陈锋说点事儿，你不适合参与噢。”

许芸知道这奇怪的青年来自749局，心中本就有些担心，这会儿又害怕陈锋和他起了冲突，迟疑着没走。

陈锋示意了许芸一眼，道：“先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课。晚上睡觉前记得继续冥想，如果再做噩梦，就在梦中冥想我教你的那些。”

陈锋说着，伸手摸了摸许芸的头——或许心理年龄大了，面对许芸，他总会莫名多了几分长辈的心态。

而这种带着类似于长辈关怀的举动，反而恰恰击中了许芸的内心，如同父亲的关爱与呵护，如同情郎的温柔，让她生出一种恨不得立刻为陈锋去死的冲动。

她抿了抿嘴唇，默默低下头来，乖巧听话的走进了小区。

小宝则是蹲坐在陈锋的身边，摇着尾巴，目送着许芸离去。

小宝没有理会叶知秋，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儿畏惧或者是忌惮之意，因为论精神力强度，小宝如今的精神力强度至少在800Hks以上。

这种精神强度，足以清晰的感应到危机和威胁。

“陈锋。”

在许芸离开之后，叶知秋忽然变得正儿八经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笔挺的雪白色的西装和领带，然后朝着陈锋伸出了手。

陈锋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

但叶知秋却忽然又收敛了正儿八经的儒雅气质，反而面带妩媚之色，趁机用食指挠了挠陈锋的手掌心。

在陈锋看向他的时候，他习惯性的抛了个很勾人心魂的媚眼，媚眼里，还带着几分催眠之意。

陈锋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也没有装样子，似笑非笑询问道：“叶知秋，你想做什么？基建吗？我进攻你防守？可以试试的——我不介意。”

叶知秋脸色一白，这猝不及防的骚，差点儿闪断了他的腰——陈锋忽然就走了他的路，以至于让他无路可走了。

“咳咳，陈锋，我的哥，秦岚可没说你这么难对付啊！”

叶知秋从心了。

他仔细观察着陈锋后确定——这确实是一个惹不起的猛男。

陈锋瞥了叶知秋一眼——正常状态的叶知秋，可不就是个嘴强王者？

陈锋：“有话说，有屁放。”

叶知秋：“好，你听好，我开始放了。”

陈锋：“……”

叶知秋：“话不好听，但我要说，许芸不适合你，放弃她吧。如果想要女朋友，我给你送两个，秦岚或者夜莺，都很好噢。”

陈锋闻言，有些怪异的看了叶知秋一眼：“秦岚你没想法？”

叶知秋呼吸一滞：“别瞎说，我还想多活几天。”

陈锋语气平静道：“感情的事情就算了吧，我和许芸之间，更多像是家人，也相互是对方的救赎，这种双向奔赴你不懂，所以不用谈放弃不放弃的。”

叶知秋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于你而言，她恰恰是你的一种掣肘，也是你精神蜕变的一种羁绊。”

陈锋眼神冷漠的扫了叶知秋一眼。

叶知秋眼神一动，随即苦笑道：“我掌嘴吧，我错了，我不该考验你的心性。”

说着，叶知秋真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陈锋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了，他太了解叶知秋的为人。

叶知秋打完，俊俏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很明显的通红巴掌印，但他却不以为意，继续开口道：“第二件事，我们的一位‘星座使’，代号为‘曙光·双鱼’，她看上了这只狗子，让我顺便代为通传一下。

这个女人，有亿点儿霸道，有亿点儿不可理喻，你……要不就忍痛割爱？”

陈锋闻言，双眼微微眯了眯，随即笑了笑道：“可以啊，让她亲自来和我谈，你看我抽不抽她几百个耳刮子！”

叶知秋：“……”

叶知秋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位猛士，敢正视淋漓的鲜血和惨淡的人生的那种——这会儿，他很想比着双手喊“老铁666”！

陈锋语气淡然，带着几分戏谑：“749局，国家神秘部门，做的从来都是为民请命的事情，不至于来欺负我一个普通人吧？我若不肯，就强取豪夺了？还是让我忽然人间蒸发？”

叶知秋回过神，有些忌惮的看了这个随时可能会“癫疯”的高冷俏美男一眼，讪笑道：“那也不至于，就是，可能会让你很多事情变得不顺心罢了。当然，你也不是普通人啊！还有，你这只狗子被她收养，未来只会变得无比强大，无比优秀的！她也只是对狗子进行特殊的培养，其实也是好事儿。而且，因为你的天赋原因，你也可以提前被提拔，拿到749局的比较高的地位，接触到这个世界真正的秘密噢。”

陈锋不以为意：“不感兴趣！好了，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那就请回吧。”

叶知秋忽然笑了，道：“当然不是，这都是顺带的任务，而不是我真正找你的目的——我找你，是来研究水熊虫的量子衍生机制、也是来研究这个世界是虚拟的真相……通过莫比乌斯环的研究，我有了很多证据，而且还能在你身上进行实验并加以论证！怎么样，对这玩意感兴趣吧？放心，我肯定不会害你的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