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极渊

“天庭”组织分部，极渊基地深处。

“限界突破”区域。

一间充满了冷光和实验设备的实验室内。

韩妍的身影单薄而修长，她紧紧抿着嘴唇，双眼充满了疲惫却依旧明亮。

此时，她轻轻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人皮组织，上面的淡淡光影正在一点点的消散。

在光芒散尽的前一秒，她下意识的快速在虚拟键盘上输出了一个“嗯”字。

那一刻，她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暖意——那支撑着她的信念，似乎也强了几分。

“陈锋……”

她心中喃喃，双眼微微有些失神，其中有些许期待，又有些许苦涩。

片刻后，手腕上的人皮组织完全恢复了正常，韩妍也同样恢复了冷静。

冷光下，不远处的实验桌上的投影屏幕显示着“捕猎者”计划的最新进展，其中螳螂基因实验体已经进入最终融合阶段，编号为“极渊·X-002”的实验体已被赋予初步的“自我学习”能力。

“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在下一轮实验完成前，将更多的信息传出去……”

“但……”

韩妍略微沉吟后，来到了身边不远处的光滑如镜的合金墙壁前，俯视着几台复杂的基因分析仪。

她的指尖轻触屏幕，快速敲击出一串串代码。

屏幕上出现了关于“捕猎者”项目“极渊·X-002”的实验体的最新数据。

“代号‘极渊·X-002’，基因链完成度：97%……捕猎者‘极渊·X-002’已完成高危试验阶段，进入战场部署阶段……”

韩妍的目光微微一凝。

屏幕上显示的红色警告字样，让她的内心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同时，实验体逸散出的那股像是核辐射般的诡异蓝绿光，也让她觉得特殊的人皮组织下的皮肤生出一股股异样的鸡皮疙瘩感。

“这边还差最后一步……那么，那边的‘极渊·X-001’的情况……”

韩妍低语着，眼中多了几分坚定之色。

下一刻，她果断的按下了暂停键，随后，她大步踏出，走进了另外一座实验室。

这是一座更加巨大也更加复杂的实验室，实验室的外层由一层厚厚的透明防爆玻璃笼罩着。

韩妍走进了实验区域的观察室内，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光罩，看向实验台上、巨大的培养舱里的那只异种螳螂‘极渊·X-001’。

这只螳螂，其全身泛着诡异的幽绿光泽，翅膀轻轻颤动，周围空气中被牵引而来的神秘粒子都在随之震颤。

“进化……污染……摧毁基因锁……”

韩妍心中思量着，但她却神情平静，眼神一如既往的锋锐如刀。

作为“天庭”基因实验室中最年轻的“观察者”、作为下十二天罡中的“白泽”，她必须时刻表现出足够的冷静与专业，不能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否则，她的身份随时可能暴露。

这时候，实验台旁的操作人员一个接一个走了过来，开始无比恭敬的汇报数据：“‘白泽’大人，‘捕猎者——极渊·X-001’，已完成第七次基因优化，存活率依然保持在92%，但攻击性明显提高。

目前来说，实验编号‘X-001’表现出了惊人的适应能力，尤其在高速切割和光学伪装方面，提升幅度超过了原本的理论预估值。”

韩妍没有表情波动，冷声开口道：“基因锁污染能力的测试结果如何？是否达到了预期？”

“回禀‘白泽’大人，测试结果超出了预期目标。”一名研究员回答，“它的基因污染指数在短时间内达到了48%。如果释放到人类城市，足以在三天内引发基因崩溃的连锁反应，超过80%的人群将因基因锁破坏而陷入失控，甚至会产生大规模的基因突变现象。”

“那剩下的20%呢？”韩妍追问。

“这20%的人类中，有可能产生完全未知的进化变异，但成功率不足1%，其余的……基本等同于死亡。”

韩妍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继续提高污染率，确保达到99%以上，不行就放弃这一版，针对‘极渊·X-002’进行极限培养！‘天庭’的计划，容不得任何失败！”

说完，韩妍没有理会这群研究人员，转过身就准备离开实验室。

便在此时，实验室外的过道传来了一阵沉重而带着震撼感的脚步声。

听到这种脚步声，韩妍迅速调整状态，收敛微表情，冷静地重新回到先前的观察台边。

实验室的门“咔嚓”一声打开，一个身穿血红色的长袍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戴着的血红色边框眼镜上，雕刻着一只血色的五爪金龙浮雕纹饰。

他的脸色沉冷，眼神犀利，整个人带着一股强大而孤傲的高高在上的气质。

“敖丙大人。”

韩妍微微低头，言语淡漠。

“白泽，进展如何？”

“敖丙”的声音低沉，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在进行‘捕猎者·极渊’的最终基因稳定性测试，但部分数据还有偏差，需要更多时间。”韩妍声音平静，语调依旧毫无波澜。

敖丙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她几秒钟，忽然冷冷道：“记住，你的任务是确保项目按计划推进。不要让我失望。”

“是。”韩妍微微点头，掩饰着内心的冷意。

敖丙背负双手，目光逡巡四周之后，他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

“敖丙大人，白泽大人。”

这时候，实验室外，王震（蠪侄）走了过来，微微躬身行礼。

韩妍看了“蠪侄”一眼，眼神略微深邃了几分。

“事情办得如何了？”

敖丙询问道。

“大人。”王震开口道，“我们已经收到内部线人的报告，749局似乎对我们的实验有所察觉。线人还提到，他们的目标是利用水熊虫、灯塔水母的逆转衰老基因机制，以及一种来自于月背出土的金属板上的神秘符号对抗甚至是破坏我们的计划。

这符号……有不确定的消息，其可能涉及高维信息，而且这个‘高维信息’，极有可能来自于那位先天开悟者‘陈锋’的破解。”

敖丙嗤笑了一声，眼神无比的轻蔑：“高维信息？看来，有趣的东西要浮出水面了。不过，那些下等人类怎能理解‘维度超越’的真谛？让他们尽管挣扎吧，一群蝼蚁罢了！到最后，终究不过是给我们提供一些升维的精神本源、精神食粮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加强对实验体的监控，尤其是‘捕猎者·极渊’的精神核心，一旦出现任何失控的迹象，立刻启动销毁程序！我们不能容忍任何失败，现在的基因污染情况是不适合更不允许出现的，因为……那些‘食物’还没有开始成长——总得给那群被圈养的肉猪们一些成长的时间。”

“是！”韩妍和王震先后回应。

一群研究员则疯狂而神情亢奋的附和着。

然而，就在此时，培养舱内的“捕猎者·极渊X-001”突然挣扎了起来。

“轰——”

“吼——”

“捕猎者·极渊X-001”的镰刀前肢猛地刺穿了培养舱的玻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研究员惊恐地叫道。

“报告大人！实验体的基因序列正在发生异常变化，精神波动指数已经超出临界值！实验体‘极渊X-001’超出控制了……”

又一名研究员脸色苍白，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敖丙闻言，双眼微微一眯。

下一刻，他的双眼陡然睁大，原本漆黑的双眼眼瞳，竟是瞬间变得璀璨如星，深邃如渊。

他冰冷的目光直直盯向了培养舱内暴躁的异种螳螂实验体。

仅仅半晌，他的目光便恢复了正常。

“能量消耗有些大，饿了——将那五名少女送进去喂一喂，对，就是活的喂给实验体，这样实验体会觉得味道更鲜美一些。

另外，你们两个，连实验体处于极度饥饿状态都不知道，也进去给它当食物吧。”

敖丙收回目光，冷冷的瞥了两位身穿白色研究服的中年研究员一眼。

两名研究员没有任何恐惧，像是瞬间被催眠了一样，脸上反而还带着犹如狂信徒般的狂热、荣耀之色。

“喀嚓——”

“喀嚓——”

两名研究员主动的走进了巨大的培养舱，然后当场被异种螳螂的镰刀直接腰斩。

惨烈而血腥的场景，像是一场荒诞的盛宴。

随后，五名青春靓丽的少女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被羁押了过来，然后被投进了巨大的培养舱。

在进入培养舱的那一刻，她们空洞的眼神忽然恢复了正常，接着却被快如闪电的巨大螳螂巨钳瞬间击中，腰斩。

鲜血如喷泉汹涌，血肉和白骨横飞。

戛然而止的凄厉惨叫声和嘎嘣嘎嘣的咀嚼声混合在了一起，渐渐回响。

现场，韩妍抿了抿嘴唇，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王震则是双眼闪烁着微弱的红光，血液沸腾，神情激爽，似恨不得亲自参与，进行虐杀，生食血肉。

“白泽，这些少女和你的年龄差不多大，她们的基因很纯净，很优秀，但是远远比不上你的基因——看着就很有食欲。”

敖丙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抬手轻轻一挥。

片刻后，一名身穿白色研究服的女研究员立刻拿着一只透明的高脚酒杯走了过来。

里面，是一杯鲜红的血——来自于之前的那五名少女其中之一流淌出的鲜血。

敖丙仰头优雅的喝了一口，露出了无比雪白而细腻的脖颈。

那如凝脂的肌肤到底是人皮，还是真正的皮肤，也没有人知道。

在“天庭”组织里，天罡的身份都是禁忌，相互之间非但不会去挖掘这份禁忌，反而还会相互监督提醒，以防止泄露。

所以，韩妍看了敖丙的脖子一眼，就默默收回了目光。

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眼前的惨烈场景，似乎也丝毫牵动不了她的心。

她的身边，蠪侄则是盯着敖丙的脖子看了好几眼。

韩妍隐约觉得，蠪侄应该是想提着刀对着那雪白的脖子砍一刀放放血，然后畅快的喝上几口爽一爽。

这种想法生出之后，她就立刻主动熄灭掉了——在这种组织里，有时候强烈的情绪波动，反而极其容易暴露自身的问题！

就像是此时她隐约感应到了“蠪侄”的某种念想一样。

“蠪侄，来，喝一口。”

忽然，敖丙拿起高脚杯，递给了王震。

王震浑身一震，立刻躬身了几分。

“属下……不敢。”

王震的声音有些发抖。

敖丙却直接将酒杯塞进了王震的手中。

但酒杯里已经没有了血。

这时候，敖丙的手往腰间一摸，随后手如闪电一般直接刺向了王震的脖子。

“噗——”

王震的脖子一麻，连反应都来不及，脖子上立刻喷出一股血泉。

敖丙抓起酒杯，随意的接了一杯血水。

随后，他将手中的细小匕首在蠪侄的身上擦干净后收了回去，手掌在王震的脖子上抚摸了两下。

“给你满杯了，喝吧，好好爽一爽，以后，多半爽不到了。”

敖丙将酒杯重新塞回王震的手中，然后“哈哈哈”的笑着走了。

王震的脸色复杂，眼中却显出了几分茫然与惊恐之色。

敖丙并不会杀他。

他脖子上的伤口也并不深，也并不致命，只是放了一杯血而已。

伤口也已经被敖丙大人止住了血，用特殊的基因药水恢复起来也非常简单。

但敖丙的那句话，意味着……“天庭”组织通过某种判断，判断出……

他，蠪侄，王震，要死了！

“谁……谁要杀我？谁能杀死我？！”

王震内心一阵寒意凛然，握着高脚红酒杯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白泽大人，敖丙大人的意思，是有特殊的存在要杀死我——如果是来自于749局的话，我愿为诱饵，做一个反杀敌人的大杀局！”

王震转过身，目光带着恳求之意的看向了“白泽”。

韩妍的脸上，有一层人皮面具，白皙的脸上，自然也看不出表情。

她同样戴着一副眼镜，眼镜上的纹饰是神兽‘白泽’。

“做不了，‘天庭’组织的判断几乎不会出错，这也是组织一直以来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恕我无能为力。”

韩妍语气平静的拒绝。

随后，她又多看了那正在咀嚼进食的螳螂一眼——此时，它的嘴里那份肌肉组织，还不时抽搐一下。

那些少女死了，但是身体的某些组织、神经还依然存在着一些活性，所以在被咀嚼的时候，还会有一些轻微的挣扎动作。

在研究中，韩妍见过太多这样的画面——很多实验体虽然已经死了，或者是已经放弃了挣扎在等待死亡的降临，可是他们身体里的神经和各种细胞还在拼命的挣扎着，拼命的争取着一份生机，哪怕是死了都绝不会放弃对整个身体的拯救。

“白泽大人……”

王震还想说什么，韩妍却已经收回目光，根本不理会他，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这个人间地狱一般的地方，她其实一秒都待不下去——但职责所在，任务所在，她只能负重前行。

韩妍离开之后，王震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下一刻，他一仰头，一口将血水全部喝光。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王震眼中显出了几分疯狂之色，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实验室的封控台，盯着那各种枷锁，一股极其扭曲的想法在心中疯狂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