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汝之野心，何其大也

“两封书信？”刘玄德目光微闪，心中生疑。

上次夺取宛城之际，曾向张济与刘表各发劝和之信。如今宛城已定，何需再书两封？

玄德不禁好奇询问：“文舟，此两封书信，将送至何人之手？”

“首封书信，自当呈递刘表。”梁翰再度举杯，指向南方穰城之地。

“刘表曾有诺，将军若能取下宛城，南阳郡将归将军统领。”

“此信便以报捷为名，促刘表履行前言，令其撤出穰城等宛南诸县，使南阳各县尽归将军辖制。”

玄德微微颔首，认同梁翰之言。

毕竟双方早有约定，此乃刘表亲口所许。

若向刘表索要宛城南面诸县，亦是理所应当，并无不妥。

“文舟军师，我等独力攻下宛城，必出刘表意料之外。”

“吾不以为，单凭一封书信，便能令其让出穰县诸城。”

关羽轻抚长髯，提醒道。

玄德眉头微蹙，目光转向梁翰。

“刘表原欲使将军为其鹰犬，助其攻下宛城，坐收渔翁之利。”

“云长将军所言甚是，其自不会轻易割舍，将南阳郡拱手让于将军。”

“故此，我等需第二封书信。”

梁翰眼中闪过讽刺之色，酒杯指向北方。

“此信，更确切言之，当为上奏天子之表。”

“将军可在表中宣称，已诛灭张济此西凉逆贼，为天子报昔日张济乱国、劫驾之仇。”

“而曹孟德迎奉天子于许都，人尽皆知其挟天子以令诸侯，实为汉室之操纵者。”

“将军此举，刘表必会解读为将军有意向曹操示好。”

“刘表自会担忧将军倒戈曹操，引曹军南侵荆州。”

“于刘表而言，稳住将军，确保将军中立，不倾向曹操，即成当务之急。”

“顺势将穰县诸县让与将军，既履行承诺，又能笼络将军，乃刘表最明智之选。”

“如此，将军不就实现了我等全据南阳之战略目标？”

梁翰款款而谈，将其深谋远虑一一道出。

玄德恍然大悟。

梁翰此计，乃是欲引曹操介入，以此制衡刘表。

唯有如此，方能迫使刘表信守承诺。

“文舟之大局观，备受益匪浅，受教矣！”

“好，吾即刻书此两信！”

于是玄德依梁翰之计，挥毫泼墨，书成两封。

一南一北，两路信使，疾驰而去。

……

穰城。

县府之内，酒香四溢。

刘表与诸将饮酒高会，一副超然物外，坐山观虎斗之态。

“张绣勇猛果敢，刘备又有守城之利，各有所长。”

“越料此二人，必将激战至你死我活，至少需一两个月方能分出胜负。”

“主公正好借此时机休养生息，待张刘二人两败俱伤之际，再出手收拾残局。”

蒯越面带自信之色，为刘表描绘蓝图。

刘表捋须微笑，微微颔首：

“异度之言甚是，那张绣老夫与其交手数次，确为当世名将。”

“面对如此强敌，刘玄德必有一番苦战。”

“报~”

一声疾呼划破了穰城县府的宁静。

“何事慌张至此？”刘表眉宇间显露不悦，质问道。

“禀告主公，北方急报！”斥侯喘息未定，面露急迫之色。

“究竟何事，如此紧迫？”刘表语带微愠。

“刘玄德于宛城外大破张绣之军，全歼其众。”斥侯之言如雷霆万钧，使得府内一片沉寂。

刘表面色骤然苍白，手中酒杯颤动不已，酒液溢出而不觉。

“汝复言何事？”刘表声线微颤，难以置信。

“关羽斩杀张绣于阵前！”斥侯再次禀报，字字如重锤，击打刘表之心。

府内哗然，众人面露惊诧之色。

“岂有此理！绝无可能！”蔡瑁愤然而起，声音中满是愤怒与震惊。

“张绣乃西凉之猛将，与我等交锋多次，岂能在数日之间便被刘玄德所灭！”蔡瑁之声几乎撕裂屋宇。

蒯越面色亦极为难看，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心绪，随即厉声问道：“刘玄德如何取胜，速将详细经过报来！”

斥侯急忙展开帛书，颤声宣读战报。

“刘玄德依其军师梁翰之计，战时令张绣军眷属登城呼唤亲人。”斥侯之声在府内回荡。

“张绣军心即刻溃散，士卒纷纷逃散。”斥侯续道。

“刘玄德趁势命张辽率骑兵侧击，关羽率步军正面攻之。”斥侯声调愈发低沉。

“两面夹攻，张绣军溃不成军。”斥侯每字每句，都似在刘表心上刻下伤痕。

“关羽单骑突入乱军，斩杀张绣！”斥侯念罢，府内再次陷入死寂。

刘表面色极为难看，眼中满是惊怒。

“心理战术！”蒯越声音嘶哑，眉宇间尽是不可思议。

“刘玄德用心理战术，不战而屈人之兵！”蒯越语气中满是无奈。

“梁翰竟能策划如此妙计？”蒯越声音微颤。

蔡瑁满脸质疑：“梁翰一介寒士，怎有此等智谋？”

刘表猛然起身，快步下阶，夺过斥侯手中帛书，逐字细读。特别是关于梁翰的情报，反复看了三遍。

白纸黑字，清晰可见，不容置疑。加上之前假道灭虢，智取宛城之计，足以证明梁翰智谋之深。

“如此奇策之人，竟不为我所利用！”刘表将帛书紧握成团，咬牙切齿。

此刻，他既为错失一位奇策之士而懊悔，又为梁翰背离他投靠荆州而愤怒。

正当刘表懊恼之际，亲卫匆匆来报，刘备使者携书信至。

刘表只得强压情绪，故作镇定，召见使者。

刘备亲笔书信在手。

此信既是报捷之书，亦是索债之书。

刘备书中告知击败张绣之果，婉转提醒刘表履行承诺，承认其对宛城及南阳郡之主权。

信中刘备还暗示刘表应将穰县等宛南诸县，依约让出，交由其治理。

“刘备！”

“汝既取宛城，还欲我将穰县诸城献汝！”

“汝之野心，何其大也！”

刘表愤然将书信掷于地上。

蔡瑁蒯越相视一眼，急忙拾起细看。

蔡瑁顿时怒不可遏，斥道：

“此织席贩履之徒，南阳本我荆州之地，岂容他外人占据！”

“其窃取宛城未足，还欲尽占南阳，实不将主公放在眼中！”

蔡瑁转向刘表，愤然请命：

“请主公下令，瑁即刻领兵北上，驱逐刘备，收复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