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会一点儿

已成了一地废纸,拿什么还?

便是能还也不能还,而且便是还了,这顿打十有八九还是免不了。

但话说回来,谁就那么愿意挨打。

李承眼珠飞转,眼见于静好的手已揪到了领口,手忙往前一递:“师姐,我把雷精赔给你!”

于静好又冷笑:“便是赔我,我也得重新祭炼。若能祭炼,又何须要你这一缕?”

雷精固然少见,但也并非绝无仅有。就如银索山,时尔就能碰到蕴生雷精的精怪、妖兽,难的是如何祭炼。

若是他人炼化自己也能用,以于元良的修为,早给于静好炼化十道八道了……

“啊?我不知道……”

看他一脸懵懂,于静好又气又笑:“既然不懂,为何知道骗我雷符炼化雷元?”

“就只是想着试一试,谁料一试就成了?”

“那你想过没有,师姐的拳头硬不硬?”

说着,手就摁住了脖子,李承眼都直了:这都逃不过?

他本能的挣脱,但刚一躲,于静好的左手压向肩头。就如压下来一座山,莫说逃,连脚尖都动不了。

遂尔,“咚咚咚咚咚”,就如擂鼓,眨眼间背上就挨了七八拳。

初时,众人还看得津津有味:想着李承既奸且滑,又胆大包天,谁都敢骗,正好让他长个教训。

想来于静好有分寸,至多让他疼一疼。

但看了一阵,越看越不对劲:声音倒是挺大,但怎看着,没甚力道?

李承甚至叫都不叫一声。

再看几眼,脸色就古怪起来:于师妹,你就甩着两只空拳,一丝内息都不提?

那这算是打了,还是没打?

这如这般,轰轰隆隆十几拳,李承气都没喘一下。

反倒生龙活虎,不断叫唤:“师姐,我赔……我一定赔!”

“灵晶都是借我的,你拿命赔?”

“拿命赔就拿命赔!”

“我要你的命又何用?”

“师姐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李承不断告饶,还一幅光棍样,于静好哭笑不得。

又打了十几拳,才把他放开。

确实不疼,又不好装模作样的惨叫,李承讪讪一笑。

稍稍一顿,他取下道簪:“便将此簪抵给师姐,想来不够,但能抵几张,就抵几张!”

真赔?

这簪品阶虽不高,却蕴含有一丝“道法自然”之意,无论如何,也算是奇宝一件。

再看李承,诚心正意,眼神坦然……顿然,心中的怒气就消散了大半。

“储物之器我又不是没有,要你簪何用?”于静好“唏”的一声,“但别想赖账,一辈子还不完,便还一辈子!”

哪需要一辈子?

但等我修为到了五六境,再学会五雷正法,一次性给你画几百张……

暗暗转念,他又一揖:“多谢师姐!”

于静好瞪他一眼,上上下下的瞅:“正法呢?”

李承指指地下的零碎:“师姐,我真没拿!”

“真没拿?”

“真没拿!”

“我不信!”

李承脸一苦:都这样了还不信,我能怎么办?

于静好确实不大信,孙叔贤也不大信:盖因李承太鬼了,不干坏事都像贼。

不过嫌疑轻了许多:李承能藏功法的就百宝袋和那根簪,他还能藏哪?

罢了,身份既已被他识破,这间已然是不能行了,只能另行计较。

“完了再和你算账……”

瞪了李承一眼,于静好袖子一卷,地上的废符飘然而起。

将将卷起来,耳中传来孙叔贤的声音:“师妹,且先回峰,符胚留给李承便是!”

为何?

心中转念,于静好灵机一动,长袖卷起,符纸又飘了一地:“五阶四十八,六阶一十四,共六十二张,可记清了?”

还数这么清?

李承低眉耷眼。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记清了!”

“哼!”收起雷火伞,于静好飘然而去。

李承暗松一口气,盯着地上的废符,双眼放光。

六十二张,不枉挨了一顿打……

悄然间,孙叔贤撤了伞盖。

“师兄,雷元虽失,符胚仍旧能用,为何留给李承?”

孙叔贤一叹:“师妹可记得,师父如何画符的?”

还能如何画?

朱笔一挥,符胚便成,手指轻绕,雷精便至。再轻轻一点,雷符便成……咦?

李承会画符?

就说他才感应之境,炼化那么多雷元有何用?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骗她的雷符。

早知道,就不该留手,狠狠捶一顿。

于静好脸一鼓,像是塞了两颗包子:打轻了!

“师妹莫恼,正好留个由头,等天亮后,你再去寻李师弟。”

“都被他点破了身份,还去?”

“正因为点破才要去,而且仍旧每日都去!”孙叔贤叹了口气,“妖丹虽无,雷灵珠却多的是,回峰后你带上几颗,送给李师弟。待他吞服炼化雷灵时,你借机观摩一二……”

被他骗符不说,还要送雷灵珠?

于静好后知后觉:雷精祭炼何其难?

父亲也是到了九境之后感悟天地,侥幸炼化了一次,而后才踏入真人之境。但境界之差别如天地,便是父亲想传给她和众师兄,他们也无法体会。

而此时突然冒出来个能炼化雷精的二境弟子,大师兄怎可能不动心思。

便是误打误撞,便是李承已忘得一干二尽,但他只要能再次炼化,便有迹可循。

这般一想,五雷正法倒成了其次。

于静好“呵”的一声:“便依师兄!”

孙叔贤点点头,其它几位师兄跟在两人身后,不住的交换眼神。

听这一声“呵”就知道,那位李师弟想必是好不了了。所以怎么看,大师兄让师妹参悟“如何炼化雷精”只是其次,祸水东引才是重点。

也对。

若师妹在后山,谁都别想好。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那位李师弟只能自求多福。

暗暗乐呵着,几人回了霆霓峰。

……

牌楼之下,李承正捡着符胚,但毫无没来由的,颈后突的一凉。

他登时停下,左右瞅了瞅:寅时都还不到,四下寂静无声。

莫不是谁在算计我?

暗暗狐疑,他一丝不苟,将废符一一捡起,而后将地上的器物装了回去。

折腾了一天一夜,又费心机,又耗力气,着实累的不轻。离上值还早,李承便想着眯一眼。

但将将靠住石墙,耳中传来一声叹息。

李承悚然一惊,猛的睁开眼。

约摸三尺,封平箕地而坐,若有所思,似笑非笑。

李承正欲起身施礼,却被封平按了回去:“李师弟,会画雷符!”

我会画个毛?

刚要否认,李承心里一跳:就说于师姐长袖一卷,本要收走符胚,为何又留了下来?

原来在这里等着?

想必封师兄也一直躲暗处,从头看到了尾?

暗忖间,他转转眼珠:“会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