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李重润几乎走访了长安所有的天潢贵胄,皇室子弟。
然而程若水与程若冰兄弟二人,一直都没发现那名冯宦官。
“殿下......”
程若冰愁眉苦脸的看着李重润,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终于学会用这个词称呼李重润了。
“半个月,俺们哥俩跟着你去了七位亲王,十一位公主,十五位郡王的家里。
看见过的宦官有几百名,可没一个是你画里的人。”
李重润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名单,这上面剩下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或者是旁系子弟,或者是年龄尚小,根本不可能对他策划谋杀。
“那咋办?”
程若水的目光不断的在李重润和程若冰的身上游移。
程若冰思索了一下,看着李重润说:“殿下你找的人,要么还没进宫,要么就是死了。”
“对对对......”
程若水如同捣蒜一般点着头,我觉得是死了,估计被人灭了口。
“死了吗?”
李重润的心里也有些犹豫,这个时代的达官显贵,哪里在乎他们手下的死活?
替主子卖命的奴才十有八九都会被人灭口。
像高力士那样,每次干完脏活累活就能得到晋升的少之又少。
高力士?李重润忽然心里一动。
高力士原本不就是姓冯吗?
高力士本名冯元一,生于弘道二年(公元684年),今年正好十四岁,年龄对得上。
他是原本是潘州(今广东省高州市)人,没错,李重润每次听他说话是觉得口音怪怪的。
他的父亲名叫冯君衡,是潘州的刺史,长寿二年(公元693年),岭南百姓因为苦于冯君衡的横征暴敛而造反。
岭南讨击使李千里平息了叛乱之后,将冯君衡的罪状上奏于武则天,冯君衡因此获罪被杀,冯元一也被阉割后送入皇宫。
武则天见到冯元一时发现他聪慧机敏,而且相貌讨喜,便将他留在身边听用。
延载元年(公元694年),武则天在大慈恩寺与男宠薛怀义私会的时候,被冯元一撞见。
她恼羞成怒之下罚了冯元一十下鞭刑后将其驱逐出宫。
圣历元年(698年)9月,冯元一被武则天的内务省太监总管高延福收为养子,改名为高力士重新进入宫中。
此刻的冯元一(高力士),正是被驱逐出宫之后,在外游荡的时候。
想明白了这些来龙去脉,李重润心中想到了一个可能,他看向程氏兄弟。
“若水、若冰,你们二人自幼便在长安城内,对长安熟悉,可知道在这附近,可有没有一处无法进宫的阉人们聚集之处啊?”
“有,”程若水不假思索的说道:“长安以南的明德门外,有一个叫做三爻的地方,那里经常聚集着一些私白。”
“私白是什么?”站在一旁的季夏好奇的看向程若水。
“这你都不知道?”
程若水得意洋洋的看向季夏。
“不由诏命而自宫者,或是被从宫中赶出来的阉人,都被称为私白。”
李重润点了点头,表示他也知道这个词。
唐朝时,宫中的内宦气焰嚣张,权势登峰造极,很多太监都身居高位,在朝堂上担任官职。
于是于是私自阉割一时间形成风气,很多穷苦百姓,也会把小男孩阉割之后托门路送入宫中。
李重润想了想,对程氏兄弟说:“明日,我们去三爻走一遭吧!”
程氏兄弟听到李重润的话,顿时惊的目瞪口呆。
“殿下,”程若水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李重润,“您真的要到那里去吗?”
李重润面带疑惑的问:“怎么?”
“那个地方,”程若冰接过话头,“可是凶险的很呢!”
“何出此言?”
李重润不解的看向程若冰。
程若冰摇了摇头,对李重润苦笑着:“殿下,您是不知道,这长安城内,并非您所见到这样的太平无事。
有很多地方,都是去不得的凶险之地。
我们自幼在长安长大,整日在街头晃悠。
这三爻,可是凶名赫赫!”
“哦?”
李重润看向程若冰。
“程兄弟何出此言?”
程若冰看着李重润问:“殿下可知道从明德门出去向南十五里是什么地方?”
看到李重润摇了摇头,程若冰接着说:“从秦岭山中,有一条河,名叫皂河。
而皂河,明德门以南十五里处,拐了两个弯。
河水转弯的地方叫做曲,这两个拐弯处,聚居这两个大族。
那两个便以这两个大族的姓氏命名。”
我知道了,李重润点头:“一个是杜曲,一个是韦曲。”
“没错,”程若冰点头道:“殿下可听说过杜曲韦曲,距天三尺的说法?”
李重润穿越之前,便是在长安后世的城市读书、工作和生活,因此对这两句话稍有耳闻。
“可是因为杜家出宰相,韦家出皇后?”
李重润看向程若冰问道。
“是的,”程若冰接着说,“因此在韦曲与杜曲,生活了很多的达官显贵。
这些人总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需要有人处理。”
“我明白了,”李重润恍然大悟,“那些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便聚集在三爻。”
看着程若冰肯定的表情,李重润有些疑惑的问他:“那官府不管吗?”
“官府?”
程若冰不屑的笑了笑。
“长安城内是长安,可到了长安城外,无论是大理寺的捕头,还是万年县的不良人,哪里敢出去管事?”
“好,”李重润点头,“那明日我们就去三爻看看。”
“殿下......”
季夏听说要出门,兴奋的一把拽住李重润的衣袖。
“我也想去,带我一起去吧?”
“不行!”
李重润摇了摇头。
“你没听到程若冰兄弟说,那里很危险吗?”
“殿下,我不怕危险,带上我好不好?”
季夏不依不饶的摇晃着李重润的衣袖撒着娇。
孟春此时正好端着茶盏进来给李重润送茶,看到季夏胡闹,连忙将他拽到一旁。
“季夏,莫要耽误殿下的正事!”
“好吧!”
季夏一脸不情愿的退到了一旁。
次日一早,李重润带着陈玄礼、程若水、程若冰兄弟一行,穿着便装,犹如四个整日在京城之内整日走马逗狗的纨绔子弟一般,离开了庐陵王府。
李重润等人前脚出门,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跟在他们的身后向着城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