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润点了点头。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卢国公程咬金的重孙子;
右金吾将军、汴州刺史,广平郡开国公程处弼的孙子;
袭爵广平郡公,终于镇军大将军行右卫大将军程伯献的孪生儿子。
程若水、程若冰兄弟,我说的可对?”
程若水点了点头,“二弟,他可真厉害,把咱家祖宗八辈都翻出来了。”
程若冰皱着眉头看向李重润,“你到底是谁,怎么这么清楚我们家的事情?”
“我不仅知道你们家的事情。”
李重润面色凝重起来。
“我还知道程伯献将军,当年就是因为我父王的事情被罢黜了官职,流放岭南的。”
“你父王?”
程若冰疑惑的看向李重润。
“你父王是谁?”
“能不能先解开说话?”
李重润瞅了一眼绑在身上的绳子,没好气的说:“手都勒麻了,再这么绑下去手就废了!”
“二弟,给他解吗?”
程若水看着程若冰。
程若冰想了想,点点头。
“解吧,反正他一个人也打不过咱们俩。”
李重润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手,又摸了摸仍然隐隐作痛的后脑勺。
好家伙,一个鸡蛋大的包!
不会脑震荡了吧?
李重润幽怨的看向程若冰,伸出了右手。
“干啥?”
程若水疑惑的看着李重润。
“胡饼。”
李重润不耐烦的将目光从程若冰手中的胡饼上移开,撇了他一眼。
“我要不是半夜饿的睡不着,怎么会不睡觉到处乱跑?”
“水!”
被噎的喘不上气的李重润面看着程若水,指着自己的喉咙竭尽全力的说。
程若水摇了摇头。
“没有水,你刚才没看见我就是硬咽下去的吗?”
“那咋办?”
李重润拼命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
程若水憨厚的笑着。
“你学我刚才那样,使劲伸脖子,就咽下去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是谁了吧?”
眼看着李重润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整张胡饼,程若冰面若冰霜的看着他。
“我刚才说了。”李重润拍了拍衣服上的胡饼渣。
坦然自若的说:“这里是庐陵王府,而我将现在的庐陵王称为父王,你们说我是谁?”
“你胡说!”
程若水有些恼羞成怒的看着李重润,从身后摸出一把斧子比划着。
“庐陵王明明在房州,这里是废弃的东宫,因为无人看管,所以我们兄弟才住在这里的。”
“唉.....”
李重润叹了口气,他知道跟这俩轴货必须得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要不他们根本理解不了太复杂的事情。
五年前,他们的父亲程伯献因为向武则天提出谏言,希望她能够赦免李显的时候,被恼羞成怒的武则天罢免了官职流放去岭南。
结果刚走到长安以东蓝田县的蓝关驿站,便遇到了这兄弟俩一人扛一把斧子冒充山匪想要劫走程伯献。
要知道他俩当时都只有七八岁大,纵然他们脸上蒙了黑布,他们手中程家标志性的武器宣花斧也出卖了他们的身份。
结果负责押解程伯献的不良人叫来了他们的老娘,程伯献的夫人,一人揪着一只耳朵带回了长安。
刚才一猜到他们便是程氏兄弟。
李重润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两个半大的孩子,蒙着面巾冒充山匪...
结果被他们的老娘揪着耳朵带走的样子,这个场面实在让他忍俊不禁。
又在程氏兄弟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笑了一阵,李重润这才平静下来。
“我叫李重润,乃是庐陵王嫡长子,庐陵王殿下蒙圣皇陛下恩典,已经于昨日返回了长安。”
“真的?”
程若水顿时瞪大了双眼?
“你不是骗我们的吧?”
程若冰将信将疑的看着李重润。
“我骗你们做什么?”
李重润不屑的撇了程氏兄弟一眼。
“你们两个有什么让我好骗的?”
“也对!”程若水点了点头,看向程若冰。
“二弟,庐陵王回来了,咱们俩以后吃饭有着落了!”
“你什么意思?”
李重润被程若水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疑惑的看向他。
“俺娘临死的时候说了。”
程若水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李重润。
“让俺们去房州找庐陵王讨饭吃。”
“对!”
程若冰接过程若水的话头,接着说道:“房州在哪俺们不知道,如今既然庐陵王回了长安,以后他就要管俺们俩的饭。”
李重润听完程氏兄弟的话,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们母亲的意思李重润当然明白,希望李显能够看在程伯献当年为他仗义执言的份上,收留这两个孩子。
“好!”
李重润心中拿定了主意,看着程氏兄弟点头笑着。
“以后你们就跟在我的身边,你们的饭我管了!”
“为啥?”
程若水迷惑不解的看着李重润。
“俺娘让俺们去找庐陵王,你又不是庐陵王。”
“你傻啊?”
程若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程若水的肩膀。
“父债子偿,你管他是庐陵王还是庐陵王的儿子,只要咱俩有饭吃不就得了?”
“对!”
程若水咧开嘴开心的笑起来。
“还是二弟你聪明!”
李重润与程氏兄弟说着话,不知不觉中,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天蒙蒙亮了。
站起身来,李重润冲着程氏兄弟招了招手。
“走吧,这会应该有杂役起来干活了。
我先带你们回我住的地方休息一会。
等我父王起来了,我就带你们去拜见他。”
刚一开门,李重润便看到李忠带着几名旅贲卫的士卒站在门口。
他惊愕的看向李忠。
“李总管,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启禀世子殿下!”
李重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昨夜世子殿下刚一离开寝院,旅贲卫的暗哨便告诉了奴才。
奴才连忙带着人赶来,一直等到现在!”
“啊?”
李重润先是一脸的错愕,随后便释然了。
他自嘲的笑着说:“是啊,这里是庐陵王府,我竟然会以为夜里没有守卫。”
随后,他看向李忠,有些不解的问:“那为什么我出门没人阻止我?
知道我在这里面你们也不进来?”
李忠淡淡的笑了一下。
“殿下,您是龙子龙孙,天潢贵胄。
您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奴才、做臣子的怎么敢过问?
暗哨只当您是想要私会哪个朋友,因此才没有惊动您,只是派人暗中跟随保护您。”
“那他们两个拿绳子绑我?”
李重润仍然有些迷惑的看向李忠。
“你们也不管吗?”
“世子,这两位在这里的时间很长了。”
李忠的神情泰然自若。
“他们的身世性子我们都摸的一清二楚。
知道他们不会为难殿下,因此您没有叫,我们也不敢擅自进来。”
“好吧,”李重润忽然感到有些沮丧。
“是不是昨天晚上我在房间里喊一声饿了.....”
“是的,自然就有侍女、下人给您送些吃食进去,不过,若是如此,那您也不会认识这两位朋友了吧?”
李忠的话音刚落,李重润心中一惊,双目死死的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对于李重润的质问,李忠一言不发,仍然是面带微笑的摇了摇头。
李重润心中清楚,这种能够在王公贵族身边屹立不倒的贴身内侍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他也不再发问,转身就要走,耳边又传来李忠的一句话。
“殿下,昨晚您休息之后,大王让奴才连夜给狄公送去了帖子。
狄公应该过一会就过府来参拜大王,您回去以后梳洗收拾一下,用一些朝食。
等狄公来了之后,少不得和您聊一聊您在掖庭中毒的那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