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探偏院

偏院,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商玄同的床榻上。

屋里只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灯,摇曳的火光时不时被风吹动,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墙壁上勾勒着男人身上的肌肉线条。

尽管不常习武,可精通六艺骑射的他有着不输于武官的身材线条。

此时,商玄同手握书卷,正倚靠在床榻上随意翻看着。

身上敞着一件云水蓝的长袍,宽阔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与烛影一同起舞。

墙边角落里,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小身影。

陆希言真该死啊!

灰鼠大气不敢出一下,只能在心里痛骂这个女人,一步一停地溜着墙边,来找所谓的“神识”踪迹。

找什么东西非要让它一件衣服一件衣服的闻,还一定要记住味道回来和白小糍一一说清楚。

偏偏白小糍就像是被洗脑了一样,也跟着郑重其事地点头!

想它一只软团子,多么单纯可爱,迟早要被这个坏女人带坏!

想到这儿,灰鼠停靠在红木案的桌腿边,气得胡须都一颤一颤的。

简单观察过陈设后,灰鼠先悄悄窜到了那箱衣物里查了半天,又快步来到青玉屏风旁的高矮衣架,仰头确认过后,便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去。

寻到了落脚处后,灰鼠左右瞧瞧,便开始专注地一件件闻了起来。

由于衣服是商玄同今天刚穿过的,难免气味繁杂些。

不过夏日衣衫单薄,很快它便记清楚了,正准备探出小脑袋往衣架下走,却猛然间看到远处一个黑影闪来,它心中震骇,忙跃起躲闪。

“咣当!”

虽然没打中它,但那卷书被砸到衣架上,整个架子连带着灰鼠都跟着应声倒地。

瞬间,它被衣服层层盖住,不光摔的头晕眼花,霎时间各种气味扑鼻而来,弄得越发头昏脑涨。

还没等它钻出来,就被商玄同用香炉边的香夹拿了起来。

灰鼠只觉得自己被一双筷子夹住,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救命啊!吃鼠啦!]

商玄同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喷儿香的老鼠。

应该是陆希言专门给它收拾了一番,此时的灰鼠从头到脚格外的干净,身上都带着和陆希言一样的朱栾香。

“……她给你洗的这么干净又弄得这么香,不怕你生病吗?”

再看向灰鼠的时候,两个小眼睛已经变得湿漉漉的。

商玄同以为是它也能听懂自己说话,灰鼠怕死的模样在他眼里反而像是一个满腹委屈的孩子找到了关心自己的大人一样。

“罢了。我记得南烛姑娘拿手帕包过你,想必你和那刺猬应该一样,都是有些灵性的。回去告诉她,君子坦荡荡,有什么当面来谈,玄同恭候。”

说完,商玄同将灰鼠放在窗沿,看着小家伙从开始的挣扎到现在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再到猛地一窜隐入黑暗,不由得生出几分有趣来。

从那晚之后,她身边好像多了些动物,整个人也变得不同往日,明媚娇艳,却更有城府。

让人猜不透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想起那晚的情形,商玄同眼眸又暗了几分。

他不愿意承认,尽管过往的纠缠已经把他对她的好感消耗殆尽,但或许是药力催动的原因,他早就不可抑制地把那个曼妙身形一遍遍地烙进脑海里。

他以为,多年受教的礼义廉耻,能让他能在她面前一直保持清高淡漠。

他以为,会是她先一步按耐不住,沉沦自她而始,自己仍能清醒克制。

他以为……他并不喜欢她。

商玄同抬头看向同样温柔如水的月亮,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越过院墙,落在他面前。

他驾轻就熟地从鸽子腿拆下个小卷轴,展开没读几行,便浑身一震。

商玄同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往院门口走去,却被打更的几声棒响止住了脚步。

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睡了吧。

商玄同苦笑一声,还是转头退了回去。

*

次日清晨。

陆希言悠悠转醒,就看到白小糍正睡眼惺忪地安慰着气鼓鼓的灰鼠。

“如何?”

[何你个奶奶!]

灰鼠猛地向前一窜,要不是白小糍拦着,只怕要从桌子上扑到陆希言身上。

陆希言一面叫绾华进来收拾,一面听完了灰鼠说的前因后果。

“这不挺好嘛,我就说你洗得干净些,就算被发现了他也不会生什么气的。”

[以后这种事你找别人去,小爷我不奉陪!给多少丹药都不陪!]

眼看灰鼠的胡须根根竖起,白小糍连忙打圆场:

[说起来!小希你还没醒的时候我们已经确认过了!他贴身衣物上压根没有你的那种气息!]

说完,白小糍十分自豪地直了直背后的刺针,仿佛圆满完成了任务一样。

……啊?

陆希言差点想给自己掐人中。

别是她辛辛苦苦奔波几天,结果全为商玄同做嫁衣,自己什么都捞不着!

想到这里,陆希言嘴角抽动,干脆向后一仰,瘫回床上。

绾华见状,悄悄退了出去。不多时,门被再次叩响。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的陆希言哪里顾得上其他,含含糊糊地说了句“进吧。”,依旧自顾自在床上emo。

门被推开,不是绾华,而是商玄同。

“你怎么来了?”

陆希言有些慌张,不单单是因为刚才在背后讨论夜探他房间的事情,也因为自己睡起来没多久,蓬头垢面的有点突然。

就像是大过年刚起床就要见不熟亲戚一样尴尬。

商玄同十分郑重地躬身到地:“得知家母昨夜恢复精神,便急着来向殿下道谢,不想惊扰公主,玄同先向殿下赔罪了。”

陆希言勾起唇角,他这消息倒是灵通。

她示意商玄同起身落座,淡淡问道:“所以……公子这是赶着来向我辞行?”

商玄同起身定定地看着她:

“玄同是不解……既已解煞,公主昨夜为何到我房中是要找些什么?”

陆希言横了一眼灰鼠,自商玄同进门后它就躲在茶壶身后,看来也是觉得尴尬。

“不瞒你说……昭阳正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