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的目光犹如深邃的幽潭,深深地看了沈知楠一眼,那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在瞬间归于沉默。随后,他转身,脚步略显沉重地朝着客房走去。
沈知楠悠悠转醒,睡眼惺忪间,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旁,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冷的空荡。她的心猛地一揪,瞬间清醒过来。环顾四周,没有陆泽的身影,失落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不久前,家庭的巨变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沈知楠原本美好的世界炸得粉碎。在这无尽的黑暗与恐惧中,陆泽就像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不知不觉间,她对他的依赖已经超越了以往的任何情感。尽管她的理智在脑海中不断呼喊,告诉她不能如此依赖别人,可内心深处那无法控制的情感,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
沈知楠坐起身来,发丝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她轻唤着“陆泽”,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起身,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凉意从脚底传来,却不及她心中的那丝不安。路过客房时,她发现客房的门没有关严,露出了一条窄窄的缝隙,昏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像是在召唤着她。鬼使神差般,她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走上前去,就像一只小心翼翼的猫咪。她没有选择直接打开门,而是透过那道缝隙往里看去,心跳莫名地加快。
透过那小小的缝隙,沈知楠看到了陆泽。他斜躺在床上,平日里总是坚毅的眼角此时泛着绯红,像是藏着无尽的哀愁。他的手中虚握着一个喝了一半儿的酒,那酒瓶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沈知楠再也忍不住,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她轻轻地从他手中拿过酒瓶,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然后将酒瓶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这细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陆泽,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离地看了她一眼,那眼中似有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随后便转过身去,继续睡去,仿佛沈知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幻影。
被忽视的沈知楠,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她缓缓地躺到陆泽的身侧,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从陆泽的背后抱住了他,像是在抱紧自己最后的温暖。感觉到沈知楠动作的陆泽,眉头微微皱起,再次睁开了眼睛,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冬里的寒风,说道:“松手。”那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与以往对她的温柔怜惜判若两人。哪怕他的声音依旧好听得如同天籁,却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沈知楠的心,让她忍不住一愣。
“我不要!”沈知楠像是受了惊的小兽,反而更紧地抱住了陆泽。她就像一只还没有断奶的幼猫,拼命地依赖着自己的母亲,寻求着那一丝安全感。虽然她并不清楚,为何仅仅过了一晚,陆泽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此刻的她,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如果真的要走到出卖自己身体才能为父母报仇的那一步,她宁愿选择眼前这个让她有好感的人,哪怕他现在如此冷漠。
“滚下去。”陆泽听到沈知楠那软糯的声音,感受到她依赖的动作,心中有一处地方忍不住软了下来。可他不能表现出来,那些在梦魇中听到的赤裸裸的话语,如同恶魔般纠缠着他。他知道,那些可怕的事情必须由他自己来承担,他要保护眼前的这个女孩,哪怕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沈知楠并不知晓陆泽心中所想,她在心中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要像一个勇敢的战士一样,迎难而上,披荆斩棘,去摘取属于自己的胜利桂冠。
“那你转过来和我说。”沈知楠的话音刚落,陆泽便缓缓地转了过来。他本想摆出一副冷硬如冰的表情,想用这种冷酷来吓住她,让她离开自己,这样或许能让她免受那些未知的危险。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她的那一刻,眼中的柔情如决堤的洪水般泛滥而出。他面无表情的冷淡和眼中那藏不住的柔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就像冰火两重天,让沈知楠更加困惑,她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般贴着我做什么?”陆泽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试图维持那表面的平静和冷淡。
“父母死了,马上就要找个金主来养活自己,来维持大小姐的优渥生活?就这么迫不及待?”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狠狠地刺向沈知楠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心。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满是错愕和受伤。
看着沈知楠那满脸错愕后又受伤的表情,陆泽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巴掌。他的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那是对自己的愤怒。此刻,他是多么想立刻冲过去,紧紧地抱住她,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爱她,告诉她自己会一直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他不能。梦里母亲那满是诅咒的话语,就像一颗深深扎根在他心里的种子,不断地生长,形成了一个无法挣脱的心锚。他不得不有所顾忌,他害怕那些黑暗的力量会伤害到她。
沈知楠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得有些发白了,她忍了又忍,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掉下来。回想起前几天和陆泽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瞬间,陆泽的温柔怜惜,就像是一缕轻烟,如此虚幻。如今,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现在所说的这些狠话,却像一把把尖锐的针,深深地扎进她的心,让她觉得这才是残酷的现实。
“对,我就是一个害怕过苦日子的人。我不允许自己过那种平民百姓过的生活。如果那样,倒不如让我死。”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带着一种决绝。
沈知楠强忍着眼里的酸意,那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颤抖着双手搂住陆泽的脖子,脸上勉强挤出几分谄媚的笑意,那笑意却比哭还难看。她说道:“希望陆先生不要拒绝我,我一定会让您开心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卑微,仿佛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这么说来,你打算做我的狗了?”陆泽拧着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看着沈知楠那眼泪半落不落的我见犹怜,听到她对自己称呼的变化,他的心里莫名地烦躁。他非常不想看到她这样委屈自己,可嘴里却又不受控制地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如果陆先生不答应的话,那我只能去找别人了。”沈知楠咬着牙,转身要走。她咽下了陆泽给她的羞辱,那羞辱感如同一团火在她的喉咙里燃烧。她在心中默默地发誓,终有一天,她会把这些羞辱加倍还给他。她告诉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当能屈能伸,现在的忍耐只是为了将来的反击。
“你敢!”陆泽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慌张地伸出手拉住她,大手极为用力地捏住她的手腕,那力度大得仿佛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他真的害怕她会离开,害怕她会去找别人,那种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
沈知楠被拽住后,被迫转身面对他。陆泽在看到她眼中的倔强和委屈后,手微微松开。沈知楠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捏得通红,她轻轻地揉了揉,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愤怒中,没有注意到陆泽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心疼神色。
“从今以后,你只能是我的,”陆泽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把搂住沈知楠,让她无法挣脱。他挑起她的下巴,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占有欲,有心疼,还有一丝无奈。“需要我怎么教你取悦我吗?”他的话虽然依旧带着刺,可语气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