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夔门计划

这场压倒性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冯·施耐德教授或许是整个执行部最精诚负责的成员，但他终究是个被龙血污染了的重病患者，即便拼命奋起，也无法抵挡住迎面而来的巨大石刃。

路明非随手提起一个专员的领子，右手石刃轻挥，将奋不顾身冲锋上前的最后两个扫翻在地。

时长总计三十八秒，至此整个“执行部精锐小队”已经一败涂地。

“你到底是谁？”

施耐德教授倒在地上痛苦地呼吸，剧烈的动作严重迫害了他支离破碎的气管，却还是不忘质问。

“只是个不喜欢重蹈覆辙的普通人罢了。”

路明非丢下骇人的巨大石柱，原本凝聚成整体的石刃在脱离路明非手掌的瞬间便支离破碎，最终化为一堆废料，勉强还能看出一部分墙壁的模样。

他拍拍手上的灰，自顾自地把自己的头发挠乱了些许。待会路明非很有可能会正面遇上芬格尔，他可不希望自己这么快就暴露马甲，于是还是得多多少少做一些伪装。

对了，要做伪装的话，利用现在只有楚子航知道的那个秘密不是刚刚好吗？

楚师兄应该不会轻易把自己也有黄金瞳的事说出去，回头以不想招惹麻烦为名告诉他不要外传好了。

路明非低头，轻轻地把经过光学设计的医学美瞳取出。

仿佛破损的甬道墙壁中涌出了熔金，阴暗幽闭的空间被淋漓洒下的金光照亮。施耐德不自觉地伸手挡住了灼目的亮光，花了些时间才适应这对太阳般闪耀的眼睛。

“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你是楚子航？不，你不是，我不可能记混他的模样。”

施耐德看着路明非摘下美瞳，除去伪装，声音嘶哑地道。

“确实不是，可别错怪好人了。”路明非低头对教授说，“现在麻烦你们在这里老实一会，我还有正事要做。”

专员们有一个是一个都被路明非一棒子打昏过去了，现在场上还清醒的只剩施耐德一个。

路明非俯下身按住了施耐德的颈动脉，混血种的话就算是重症病人也不会因此轻易死去，仅仅是会丧失意识。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施耐德无愧于他执行部负责人的身份，挣扎着坚持到了最后一秒。

就在施耐德将要昏迷的这一刹那间，路明非被他的问题问得短暂失神，连手上的力气都不自觉松了些。

他并不是犹疑，而是一瞬间没想好自己要怎么说。说自己重生到十八岁来弥补遗憾么？那样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恐怕说服力不比学院狗仔团登刊的花边新闻强。

于是出神间路明非想起了在快车上看到的那一幕。

此时此地，纵然暗流涌动，卡塞尔学院依旧处于整体的和平中。而三年后，随着战争的降临，这里将变为一片火海。

路明非决不允许那样的悲剧再度出现，他会缔造一个断绝末日的未来。

在那里，无论是狂龙还是什么注定的惨烈命运都将不复存在，那就是——

“新时代。”路明非轻声说，他炽烈的黄金之瞳后流过一层雾一般的向往，但那迷雾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铿锵有力的坚定。

施耐德昏了过去，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路明非最后的话。

路明非把他跟曼斯排排坐放在一遍，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昏迷专员，直直地向着电梯井前进。

电梯的门被人用力掰坏了，一开一合地重复个不停。路明非抬手把大门彻底按死在“停”的状态，低头看空空落落的电梯深井。

缆绳被人砍断，他能看到数米下的电梯厢。

电梯厢的天花板被人硬生生用利器挖出一个洞来，看起来正好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冷色的灯光从洞中向外洒出，看起来就像是深渊中唯一的求生之路。

“苏恩曦？”路明非向虚空问道。

耳麦快速接通，也不知道苏恩曦用了什么手段，无线通信在这十几米深的地底也依然畅通无阻。

“老板我在。”她口齿清晰地应道。

“确定酒德麻衣她是从这里跳下去了吗？”路明非还是有些忌惮。

“应该没错，您还是快点去看看情况吧老板！”苏恩曦的声音有些急促，“长腿已经丢失通讯有一会儿了！”

“好。”

路明非简单地答道，随手拾起施耐德教授的配枪——那是一柄暗金色的格洛克，退出弹匣一看，装弹几乎还是满的。

酒德麻衣情况不明，他不再耽误时间，纵身一跃跳进幽深的电梯井。

卡塞尔学院地下，“冰窖”。

所谓“冰窖”，听起来像是昂热储藏私酒的地下仓库，其实并不尽然。

卡塞尔学院早在建设时就考虑到了储存秘密信息和屠龙兵装的需求，地平面之下的部分隐藏着大量以重重安保封锁的建筑物，其面积几乎与学院地面上的部分相仿。这些建筑物统称为“冰窖”。

而图书馆地下，酒德麻衣正处于的这个貌似航天指挥中心的大厅，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房间。

此时大厅内并没有员工，连灯也没有开，大厅尽头的投影幕墙漆黑一片，只有无数台工作站电脑处于开机状态，屏幕上有绿色的数据流高速闪烁。

这些都是诺玛的内部终端。诺玛通过这些工作站维护学院绝大多数设备的日常运转。

酒德麻衣抱着胳膊站在一台工作站的旁边，“奥古斯都”的锋刃正直冲她的咽喉。帕西平静地看着这个黑色的女人。

“真是老套的戏码，你就不能发发善心等我完成任务再发难么？”酒德麻衣无语道，“我们都有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我原以为你多多少少能理解一下我。”

就在刚刚，酒德麻衣将拷贝信息的优盘插进这个工作站的那一刻，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帕西突然对麻衣发起了攻击。

他的行动没有任何预兆，上一秒还通力协作打开电梯、切割电梯厢顶，下一秒就反手用刀对准了你。

并不是说帕西变脸变得太快，恰恰相反，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仿佛一个完成任务的机器那样冰冷。

“抱歉，看来我们的目标是同一份资料，那样的话按照要求我就不能轻易放你走了。”

帕西斜眼，那台工作站上的磁盘操作系统面板上赫然陈列着一行字符：“代号：夔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