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异世,指的是人世之前,这片土地被旧神和他们的信徒统治的时代

夜幕笼罩下的森林,充斥着撕裂的惨叫和血腥的呻吟,想要在其中辨别脚步声,并非易事。更难的是,要察觉到人的靠近。

这也是纳尔巴刻意将篝火与自己拉开距离的原因。明亮的火光会暴露自己,不利于与早已适应黑暗的敌人交锋。想要在黑暗中与潜伏者对抗,就必须将自己也融入阴影之中。

只有这样,才能让适应了黑暗的双眼看清敌人,就像现在这样。

纳尔巴握紧了从袭击者手中夺来的长剑,调整姿势,用掌心遮挡住剑刃上映照的火光,向前迈出一步。

与此同时,他也不忘为即将第一次使用石弩的约翰提供指导。

“瞄准就好,不用真的射。等我叫你的名字,你再动手。”

“是,公,公爵大人。”

“来了。”

纳尔巴很想鼓励一下腿脚发软的约翰,但那些怀着明确敌意的袭击者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的随从已经全部遇害,护卫队也大多被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派出一两个闲置的士兵,就能轻松达成目的。果不其然,在连月亮都被乌云遮蔽的漆黑夜色中,一个沉重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

对方是一个身穿带兜帽斗篷的男子,斗篷下是厚实的棉衣。乍一看,就像是一群民兵或山贼,装备简陋。毕竟,棉衣不过是厚厚的填充物而已。

但考虑到对方只有十二岁,尚未完全发育,这身装备绝非易事。更重要的是,虽然装备简陋,但对方明显接受过高强度的训练。

稳固的重心,紧紧握住剑柄的姿势,笔直而稳定的剑尖,以及在紧急情况下依然保持平稳的呼吸。

从这些细节中,纳尔巴感受到了尤巴斯的决心。这不是什么三流货色,看来尤巴斯已经走投无路了。纳尔巴将剑尖指向对方,对约翰说道:

“约翰,你比我高,可以从我的肩膀上瞄准敌人。”

“啊,啊?”

“我帮你挡着,你抓住机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纳尔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拉紧了握剑的手,以便随时出击。

一个孩子的力量不足以抵挡,躲避也只会消耗自己的体力。现在需要的是精妙的技术来弥补力量的不足。

当对方挥剑猛攻的瞬间,纳尔巴也反手将剑翻转,用力刺出。率先接触的是纳尔巴的剑尖。如果就此停住,他的剑就会被弹开。

但纳尔巴的剑尖却继续向前,剑刃翻转产生的反作用力,足以抵挡对方的攻击。对方的剑刃失去力量,顺着纳尔巴的剑刃滑落。

纳尔巴抓住机会,将力量集中在剑柄,将对方的剑向上挑起。

整个过程只发生在短短几秒钟内。简单来说,就是——

仅仅一次反击,伴随着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对方踉跄后退。当然,由于力量不足,纳尔巴并没有完全解除对方的武装,但足以让对方动摇。

袭击者原本一言不发,直接动手,此刻却惊呼出声。

“这,这…!”

惊慌失措的语气,穿透痛苦的呻吟,传入纳尔巴的耳中。毕竟,看到一个孩子挥舞着剑,难免会放松警惕。纳尔巴完全理解并同情对方的感受。

但那是一回事,现在是另一回事。

纳尔巴调整姿势,收回长剑,用剑尖点地。

“约翰。”

“啪!”一声陶瓷碎裂的声音传来,纳尔巴愣了一下。约翰的表现比他想象中要出色得多,箭矢击碎了对方的牙齿,直接穿透了对方的喉咙。

对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他无力地挥舞着双手,触碰着插在自己嘴里的箭羽,然后呆呆地望着纳尔巴,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但除了纳尔巴,没有人能替他说话。严格来说,约翰也可以,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纳尔巴对袭击者表达了慰问。

“算你倒霉吧,别怨恨。你想要杀我,难道不也是因为自己倒霉吗?”

“......”

“如果不是这样,那你就活该,也无权得到安慰。真是幸运啊,无论哪种情况,你都不会感到冤枉。”

袭击者听着纳尔巴的“温暖”慰问,吐出一口血沫,倒在了地上。他终于放下对尘世的留恋,安然离世。就在这时,约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死,死了吗?”

“本来就该死,放心吧。”

“啊?可是,刚才还…”

“从他想要杀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来了,准备好石弩,或者直接拿起已经装好的石弩。”

这不是一句空话。一个人失败后,另一个人就会出现。新来的家伙也穿着同样的衣服,只是似乎对同伴的死十分悲痛,一直盯着同伴的尸体。

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纳尔巴用温和的语气对对方说道。从森林中不断传来的刀剑碰撞声可以判断,托帕爵士和士兵们还活着。

看到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出现,纳尔巴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我早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出动军队。虽然事出紧急,但从一开始强迫婚事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安排一些伪装成佣兵的间谍潜入进来。利用军事紧张局势,让佣兵们为了工作而聚集,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我们。他们可能早就安排了兵力潜伏,随时准备行动。”

“......”

“不过,从一开始的射击就非常不准确,而且两次射击之间间隔很长。他们更注重制造混乱和驱赶,而不是杀人。而且,这里毕竟是波维斯的地盘,如果投入太多兵力,很容易被发现,导致袭击失败。”

纳尔巴说到这里,对方终于不再盯着同伴的尸体。他的眼神从惊恐转变为惊叹,再从惊叹转变为杀意,仅仅用了三秒钟。但纳尔巴还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决定继续刺激对方。

“你们的人数并不多,最多二十人,不到十五个。剩下的要么负责掩盖痕迹,要么留作预备队,用来拖住托帕爵士。但重要的是,这并不是重点。”

纳尔巴举起长剑,露出傲慢的笑容,恰到好处地激怒对方。

“我甚至能猜到,你们是谁派来的,你们觉得呢?”

这个家伙的反应还不错。纳尔巴就像用搓衣板摩擦对方的背一样,不断地刺激他,对方也立刻做出反应。他摆出战斗姿势,拔出长剑,露出凶狠的表情。

“......波维斯的第三子,你刚刚给自己找了更多理由去死。”

“哈哈哈!”

这小子真有意思。

“为什么?只有一个理由就死得不痛快吗?”

轻松的对话到此结束。对方迈着沉重的步伐冲向纳尔巴,挥剑猛砍。这可不是轻易就能挡住的攻击,必须尽力躲避。

纳尔巴用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握住剑刃。当对方的剑刃即将接触到他的剑面时,他用力扭转身体,躲开攻击,同时喊道:

“约翰,瞄准!”

“是,是!”

约翰的优点是,他是个胆小鬼,不会独自逃跑。他是一个被动的人,不让他做,他什么都不会做。但只要让他做,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这也是纳尔巴把他带到这里的原因。虽然他个子矮小,力量不足,但有了远程攻击手,也能撑一段时间。当箭矢的尖端在空中晃动,瞄准着自己时,对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每一次挥剑,每一次剑尖的指向,每一次箭矢的飞来,纳尔巴都能依靠约翰的“伪远程攻击”躲避。纳尔巴和对方就像配合默契的舞者一样,不断地碰撞着剑刃,进行着艰难的对抗。

一方分心于远程攻击,另一方则竭尽全力躲避。

“......波维斯,你学了政治,却没学到荣誉!”

纳尔巴没有时间反驳这种胡言乱语。他不停地挥舞着剑,抵挡着对方的攻击,汗水不断地从他的脸颊上流下。长剑越来越沉重,体力也逐渐下降,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摇摇晃晃的剑尖就是明证。对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个冷静的袭击者立刻兴奋起来,眼睛里充满了狂热。

“为了大义!为了你的血脉,为了这片土地,你的鲜血将流淌!”

就在对方的剑刃落下的一瞬间,纳尔巴的体力也耗尽了。

“兹啦…”一声金属摩擦的声音,纳尔巴的手松开了长剑。他低头看着颤抖的双臂和双手,不禁自嘲。

“这已经很不错了,真的。”

纳尔巴无力地跪倒在地。对方想要趁机杀死他,举起长剑,不知道是要刺还是砍。

重要的是,

“约翰。”

对方想要捡便宜。约翰在这个混乱的战场上依然听到了纳尔巴的声音。他扣动了扳机,箭矢从弓弦上飞出。

而这个袭击者的武艺并不足以用剑挡住箭矢。

“......”

箭矢准确地射入了对方的右眼。对方痛苦地呻吟,甚至无法发出完整的惨叫,身体也摇摇晃晃。纳尔巴终于可以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

他将剑尖准确地刺入了对方的喉咙。坚韧的肌肉被钢铁撕裂,骨骼被刮擦,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纳尔巴用尽全力将对方推倒,将剑刺得更深。

直到剑尖刺穿对方的喉咙,触碰到地面。纳尔巴才勉强站起身,整理衣服。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约翰说几句鼓励的话。

“干得好,约翰,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平安无事。”

“......”

“约翰?”

“......刚才您不是已经没有力气,倒下了吗?”

看来约翰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才拼尽全力。纳尔巴忍不住笑了,但还是用轻松的语气回答道。约翰虽然笨手笨脚,但心地善良。

“制造危机,是最容易扰乱对方判断的方法。”

“......”

“正好,那边也已经结束了。”

不知不觉间,刀剑碰撞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幸存下来的是托帕爵士和他的士兵。虽然士兵只剩下八个人,但他们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托帕爵士用袖子擦拭着沾满鲜血和油脂的剑,然后低下头。

“公爵大人,您说的援军到了。”

“援军?”

托帕爵士和士兵们向两边分开,露出了援军的身影。他们剃着光头,只在头顶留下一撮头发,穿着黑色的长袍,除了腰间佩剑,没有其他装饰。只有三个僧侣。

但从剑柄上传来的刺鼻血腥味可以判断,他们一定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其中一个身材魁梧,面容慈祥的僧侣走上前,说道:

“正如您所说,事情已经办妥了,纳尔巴公爵。”

慈祥的僧侣自称瑟特尔。

他像猎犬一样在营地周围嗅探,最后停在了被绑在木桩上的马匹面前。瑟特尔僧侣面色凝重,默默地注视着正在吃草和干草的马匹,说道:

“这是异世的力量。”

“什么?”

“有人利用异世的力量,让这些马匹平静下来,或者说,是让它们变得麻木。”

纳尔巴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异世”是什么意思。另一个僧侣走上前,低声说道:

“异世,指的是人世之前,这片土地被旧神和他们的信徒统治的时代。”

“啊…”

纳尔巴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词。

难道是童话故事或者神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