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何利用怀孕的女儿夺取其他领主土地的计谋

力量的逻辑总是有效，至少足以强迫一场荒谬的婚姻。

距离与艾瑟尔顿国王会面大约两周后，纳尔巴迎来了一个谨慎的访客。访客身着简朴的衣物，却有着强健的体魄。

乍一看，像是刚从田地里辛苦劳作回来，但看到他恭敬地跪下的姿态，纳尔巴便改变了想法。从他非比寻常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艾瑟尔顿国王麾下的情报人员。

“国王陛下命我将详细情况告知您。”

“说吧。”

情报人员带来的消息与艾瑟尔顿国王所说的一致。尤巴斯已经在边境附近部署了相当数量的军队，大约一千到两千人。与动辄数万人混战的地方相比，这简直是微不足道。

然而，重要的并非仅仅是人数。情报人员详细解释了艾瑟尔顿国王为何不得不接受这次婚约。

“据前线侦察兵报告，仅骑兵，包括骑士和武装士兵，就估计有近千人。”

“仅骑兵就一千。”

纳尔巴托着下巴，理解了艾瑟尔顿国王的苦恼。

尤巴斯号称富甲一方，看来名不虚传。马匹比人们想象中更能吃，也更容易疲惫。要为全副武装的骑士配备至少两匹战马，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

而且，骑兵之所以不常见，并非因为性能差，而是因为培育和维护成本高昂。论性能，骑兵可以轻松碾压同等数量的步兵。而现在，边境就有近千名骑兵驻扎。

实际上，这等同于如果婚约破裂，他们就会直接越过边境进行掠夺的威胁。他们将利用强大的机动性和压倒性的兵力，肆虐周边领地。

他们的主要目的可能是动摇艾瑟尔顿国王的地位，迫使他发动战争或接受婚约。

纳尔巴用食指轻轻敲打自己的脸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情报人员，开口问道：

“尤巴斯为何如此执着于这次婚约？你有没有其他猜测？”

“我怎敢……”

“哪怕是传言也行，说出来吧。”

他并非无缘无故地逼问这个可怜的人。尤巴斯虽然制定了计划，但在执行过程中却显得笨拙。

阴谋的成败取决于行动的迅速性和保密的程度。然而，策划阴谋的人需要的是耐心和制定备用计划的周密性。

从这一点来看，尤巴斯是一个矛盾的存在。纳尔巴从尤巴斯的行动中感受到了焦虑和急躁。

军队不是有钱就能随便组建的。为了强迫一场婚约，动用麾下封臣和骑士，这根本不划算。

无论婚约多么重要，都是如此。纳尔巴坚信，围绕着他的婚约背后，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然而，情报人员似乎接受过严格的训练，支支吾吾地不愿开口。他似乎只负责收集和传递信息。

纳尔巴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情报人员又犹豫地收回了目光，闭上了嘴巴。他似乎非常担心自己的意见会污染信息。但看到纳尔巴一直等待着，情报人员最终还是开口了。

“尤巴斯家族的祖先是否为贵族，尚不清楚。然而，他们能够不断进行侵略扩张，最终僭越称王，是因为背后有圣都伊迪亚和教皇厅的庇护。”

“哦？”

虽然纳尔巴从未听说过这些名字，但考虑到这是一个类似中世纪欧洲的地方，他大致能猜到它们是做什么的。宗教和世俗权力的结合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即使是谣言，也听起来相当可信。

想要在这个地区扩大影响力的教皇厅，以及没有根基的尤巴斯家族。这两个势力的联盟，帮助教皇厅削弱了不合作的家族，并促进了新兴势力的崛起。

情报人员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谨慎地观察着纳尔巴的反应，然后开口说道：

“不过，最近有传言说，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已经冷却。”

“联盟出现裂痕了吗？”

“具体情况尚不清楚。目前已知的是，圣伊莱尼奥节那天，本该出现的教皇没有出席。”

纳尔巴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信息真假，全凭接收者判断。而他认为情报人员带来的这个故事非常“可信”。

他认为，尤巴斯一直以来都依靠教皇厅这个强大的后盾，肆无忌惮地发动战争。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破裂了，尤巴斯开始感到害怕。尤巴斯的权势，是建立在教皇厅的默许和支持之上的沙堡。

尤巴斯也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于是试图以任何方式瓦解当地的贵族集团。他们想要获得能够取代教皇厅庇护的世袭血统，或者提前消灭潜在的敌对势力。

而恰好，一个没有接受过正规继承人教育的幼童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嗯，虽然推测和臆断掺杂其中，但这属于直觉的范畴。纳尔巴终于大致了解了这次婚约的背景，并确信计划会顺利进行。

他朝情报人员眨了眨眼睛，开心地笑了笑。

“尤巴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

“谢谢，你可以走了。”

“是，是。”

纳尔巴开心地笑了笑，表示感谢，但情报人员的反应却很奇怪。情报人员脸色苍白，眼珠子乱转，慌慌张张地起身离开了房间。

仔细想想，他似乎担心自己的意见会污染信息。真是的，纳尔巴最讨厌这种僵硬的气氛。等他见到他父亲，也就是艾瑟尔顿国王，一定要说他几句。

情报人员的训练固然重要，但也要适度。

现在，这个十二岁的男孩即将成为已婚男人。

虽然他不喜欢对方和对方的家族，但他也必须闭嘴，称对方为岳家。政治婚姻也是贵族的义务。更糟糕的是，如果未来的岳家拿着刀子威胁他，他只能乖乖听话，以确保安全。

然而，无论婚约多么匆忙，都需要时间。女方带来的嫁妆，以及婚礼举办地点，都是非常重要的议题。

当然，这次婚约中最重要的是传言的真伪。艾瑟尔顿国王要求确认针对新娘的恶意传言是否属实，但……

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宣告。

“竟敢质疑尤巴斯的女儿？”

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温暖的办公室。

艾瑟尔顿国王将尤巴斯发来的回复重重地扔到一边，猛地转过头。他那略微下垂的眼角和柔和的目光，以及慈祥的父亲形象，荡然无存。

艾瑟尔顿国王以一个要求明确答案的领导者，以及一个审视臣子的君主的姿态，注视着他的儿子。

“你说你发现了尤巴斯的致命错误。”

“是的。”

“你为何要在我的情报人员面前说出这句话？”

“因为我认为这样您才会召见我。”

纳尔巴从未想过情报人员会保守秘密。不，他甚至希望情报人员将消息传达出去。

毕竟，情报人员本来就是艾瑟尔顿国王派来的人，情报人员应该效忠国王，而不是纳尔巴。

因此，纳尔巴再次被召见。

虽然纳尔巴是国王的儿子，但想要拜访国王也要找机会，毕竟随意拜访国王，也是对其权威的挑战。

上次纳尔巴没被皮带抽打，是因为纳尔巴积累了一点“乖巧”的积分。

如果再这样鲁莽，他真的会被打到死。

当然，艾瑟尔顿国王确实是一位慈祥的父亲。

问题是，这是中世纪的标准。艾瑟尔顿国王也是一位重视家庭和贵族权威的中世纪人。

他当然不会是一个毫无骨气，任人羞辱的人。

相反，他是一个以名门望族为傲的贵族。

这就是纳尔巴所认识的艾瑟尔顿国王。

果然，他看到艾瑟尔顿国王对尤巴斯无理的婚约要求，以及对他们家族的蔑视，感到非常反感。艾瑟尔顿国王用燃烧的双眼注视着他的儿子，催促他回答。

“既然我叫你来，就说吧。”

“是，陛下。”

纳尔巴毫不犹豫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尤巴斯犯下的致命错误是什么？那正是他发给教皇厅发出错误的信息。维护教廷的关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尤巴斯与教皇厅闹翻后，立即开始寻找其他救命稻草。纳尔巴说完这句话，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艾瑟尔顿国王的反应。

艾瑟尔顿国王比之前冷静了一些，静静地听着他的话。纳尔巴从这种态度中获得了自信，但同时也保持着谨慎。

“尤巴斯的军队强大，但尤巴斯的百姓并不团结。尤巴斯忘记了，正是依靠教皇厅为首的教会的支持，他们才平息了百姓的怨恨。他们认为自己的繁荣完全是靠自己的力量。”

“纳尔巴，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一个错误。但它真的那么致命吗？”

“如果尤巴斯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教皇厅就会低头。然而，在这个地区，拥有悠久历史的公国们联合起来，共同抵制尤巴斯。尤巴斯不仅没有修复与教皇厅的关系，反而开始寻找新的盟友，这足以让教皇厅对尤巴斯的行为感到失望。”

纳尔巴将收集到的线索一一摆出，描绘出一幅新的图景。

他用准备好的新阴谋图景，在尤巴斯画出的老阴谋图画上进行覆盖。这就是阴谋需要秘密进行的原因。

如果阴谋中途被窃取，落入敌人手中，不仅会损失金钱和时间，还会失去机会。

“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如果你有对策，就说吧。”

“从前所未有的婚约要求，到令人怀疑的忠诚，尤巴斯的无耻行为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虽然现在他们因为受到武力威胁而不敢声张，但如果能找到一个揭露真相的机会，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行动。至少，他们会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不能放任尤巴斯。”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纳尔巴再次停顿了一下，偷偷地观察着艾瑟尔顿国王。艾瑟尔顿国王表情复杂，发出了一声叹息。

“为了抓住这个机会……我可能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

“？”

这是艾瑟尔顿国王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他太震惊了，以至于纳尔巴都感到困惑。但过了一会儿，他就明白了。

毕竟，哪个父母会对自己的孩子说要干蠢事而点头同意呢？艾瑟尔顿国王虽然表面上很镇定，但内心一定在抱头痛哭。

艾瑟尔顿国王表情严肃，急切地问道：

“你真的要剖腹吗？”

“陛下，您怎么能说出如此可怕的话？”

现在看来，问题不仅仅是埃德维娜。中世纪的人，真是可怕。纳尔巴只是提了一句剖腹，他们就抓住不放。

但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来自一个更加先进的社会，理解古代人的思维方式是最好的选择。

“我绝对不会动刀子。”

大约一个月后，婚礼如期举行，而且非常仓促。

只有少数直系亲属聚集在一个小教堂里，鼓掌庆祝。

即使想要隆重举行，新郎也只有十二岁。如果邀请宾客，只会招来更多流言蜚语，这是尤巴斯方面的说法。但真正的原因却另有其因。

米里亚姆·奥恩·尤巴斯。

她拥有柔软的兔毛般的皮肤，雪白的头发像冬雪般飘落，红褐色的眼睛像壁炉的火焰般温暖而舒适。正如世人所传，她是一位绝世美女。

问题出在她的下方。

“请多关照，小夫君。”

“……”

虽然她穿着蓬松的礼服，但还是无济于事。无论身份高低，所有人都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不是啤酒肚，而是隆起的肚子。婚前怀孕的传言是真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隆重举行婚礼，就会传遍整个城镇，所以尤巴斯就强迫他们低调行事。纳尔巴看着米里亚姆面带微笑的迎接，只说了一句话。

“这是意外怀孕吗？”

“我知道关于我的传言很多。这肯定是对我们家族的恶意中伤。我会更加努力，让您满意。”米里亚姆低下头，像是对自己说，语气平稳，没有一丝颤抖，但纳尔巴却能感受到很多东西。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与您同房。我们先分房睡，慢慢地拉近距离。”

米里亚姆默默地点了点头。当然，纳尔巴根本没有与她同房的想法。他故意与米里亚姆保持距离，与需要见的人见面，打发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米里亚姆的肚子越来越大。大多数人并没有同情她。她不过是一个为了夺取家族荣誉和血统而来的间谍。

奇怪的是，最同情她的人是纳尔巴的侍女埃德维娜。埃德维娜用食指绕着编好的头发，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开口说道：

“米里亚姆夫人，她一定有什么苦衷吧？如果能说服她，也许可以利用她。”

“她可能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纳尔巴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种可能性。在充满各种阴谋诡计的奇幻君主世界里，最可怕的存在，是陷入爱情的女人。

奇幻君主世界里，有无数种策略可以将个人的魅力发挥到极致，吸引无数已婚男女。被美色所迷惑的人，会成为忠实的傀儡，帮助宫廷阴谋，成为助力。

纳尔巴并没有回头去看埃德维娜，而是低声说道：

“她既然被送到这里，就注定无法回到尤巴斯。如果她深度参与家族事务，就会被更加谨慎地利用。收买她毫无价值。尤巴斯既然已经完成了婚约，无论她受到什么待遇，都不会在意。”

“……”

“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不会伤害她。米里亚姆也别想离婚，除了羞辱她之外，我不会再碰她。她很漂亮，可以做某个低级庄园的夫人。”

这简直是中世纪的顶级福利。纳尔巴策划了一场夺权阴谋，却放过了她这个核心人物的性命！如果他是中世纪领主，而不是现代人，早就把她吊死在绞刑架上了。

“公子，您竟然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那是当然……”

纳尔巴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似乎很意外？”

他没有得到回应。纳尔巴猛地转过身，发现埃德维娜嘴唇紧闭，呆呆地望着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