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群魔乱舞

临县作为中西部地区比较富裕的县城，人民的生活水平不说有多高，但已经是有声有色了。

茶余饭后也有去处，比如代表性的黄桷树公园。

公园包括两个很大的广场，一个人民解放纪念馆，还有一个红色学习纪念爬山道，道路两旁都是烈士的介绍，一边爬山一边可以学习。

天气不错，微风习习，李戎海溜达着来到了黄桷树公园。

公园门口也有一些摊位，大多数都是卖吃的和穿的，李戎海随便逛了一圈，价格都问了一下，比如袜子，尼龙袜，这边是五毛钱一双。

“冰糕，买冰糕吃”，一个男人推着一个自行车，上面拉着两个木质的箱子，自行车前面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冰糕两个字。

“多少钱？”李戎海问道。

此时才九月上旬，秋老虎还是厉害的，虽然没有八月份那么热，但下午依然燥热难捱。

“五分钱一支，带奶油的八分钱”，男人回道。

李戎海记得他们镇上好像还是两分钱一支。

“给我拿一支不带奶油的”，李戎海掏出一个五分钱的硬币递给他。

男人打开木质的箱子，里面铺满了很厚的毛巾，里面是一支支白色的冰糕，用薄薄的白纸包裹着。

李戎海撕下白纸，将冰糕放进嘴里，嗯，味道还行，就是有糖精味儿。

白砂糖那可是紧俏商品，再往前几年那都是定额分发的，也就是这两年稍微好点，有钱也能买着。

白砂糖现在已经涨到差不多2元一斤了，比猪肉也便宜不了多少，在吃肉都难的年代，想想吃白糖也是一个奢侈的事情。

尤其是在农村地区，还不是随时都有，当然主要还是贵，所以替代物就是糖精，这玩意儿怎么说呢，嗯，吃过的都知道。

夏天干活流汗多，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喜欢带一壶水出去，然后在里面扔上几粒糖精，味道说不上多好喝，但好歹带个甜。

李戎海站在一棵树的树荫下，远处用桌子搭起来一个台子，上面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家伙正在做着奇奇怪怪的动作，有点像是在跳大神，关键穿的也有点奇奇怪怪的。

就这底下还有一群人穿着健美裤在跟着做，一个个非常投入。

在李戎海看来，这群人就是在群魔乱舞。

你能想象这个画面吗，嗯，完美。

更奇怪的是，周围还有不少人学他们的样子，包括卖冰糕的老板都跃跃欲试。

“他们在干什么？”李戎海大概猜到了。

老板笑道：“这你都不知道，这是练的五禽气功，就是模仿各种动物，然后吸收天地灵气”。

李戎海给整不会了，“练什么功？”

老板兴奋的对他说道：“你是从农村来的吧，那也是，现在县城挺多，乡镇都少，你农村的肯定没见识过，这叫气功，这些人练的是气功的一种，叫五禽功，吸收天地灵气，让精华之气在体内流转，直冲天灵穴，然后重新进入身体往返一周，这叫一个循环，一天修炼七七四十九个循环，日积月累，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还能治疗疾病，延年益寿”。

我滴妈呀，这么厉害的吗？

李戎海当然知道是假的，但是听他说出来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气功热才刚刚兴起，尤其是在他们这个县城，五禽功是什么玩意儿他没听过，但大雁功，香功他倒是听说过。

气功热现在还没有达到顶峰，大概在88年以后，90年左右会达到巅峰时期，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各种关于气功的书籍和论证，以及什么所谓的气功研究更是随处可见。

随便网上搜个图片，就能看到各种修炼姿势，什么掐着兰花指躺地上的，妖娆的姿势躺台阶上，倒挂金钩的。

更甚者，还在头顶上顶个铁锅，美其名曰接受大师的传功，锅越大接受的气功就越多，名为信息中心功。

那个时候的人们，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吃得饱穿得暖，就开始追求物资以外更高级的东西了，气功又正好符合人们对未知事物的探索欲，就是那种你说它是假的吧，那这么多年传下来的是什么，你说它是真的吧，又有点神了，这种似是而非的东西最是奇幻，于是就这么兴盛起来了。

气功在这个时候不是一种迷信，而是真正有科学论证的东西，不但名人政客都深陷其中，甚至就连一些重要人物都专门请一些气功大师上门做气功治疗。

有利益自然就会有无数的人参与其中，各种所谓的气功大师更是层出不穷。

乱象丛生，不一而足。

改革初期，一切都在摸索着前进，这个过程中必然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奇怪现象。

“你怎么不去跟着练？”李戎海见老板跃跃欲试的问道。

老板一脸落寞的摇摇头说道：“我不行，你以为谁都能修炼的，这个据说得入会，要交钱的，而且交了钱的人才能感受到大师的气，资质不好的人家还不收”。

哦，这玩意儿还有门槛的说，李戎海算是见识了，把骗钱弄得如此高大上，气功算一个。

他对气功并不热衷，因为忙着挣钱去了，没工夫也没心思，但他知道气功一直要存活到九十年代，上辈子他也曾经相信过，跟着一个大师学过一段时间的养身气功，鸟用没有，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在公园里溜达一阵，李戎海拿着一瓶水就出了公园，往旁边的巷子去了。

“快让开别挡道”，李戎海刚走到巷子里来，一个人影一下钻了出去，砰的一下把他直接撞在了地上。

“你看着点路啊”，李戎海从地上爬了起来，头嗡嗡的，对方也迅速爬了起来，说了一声对不起就继续要跑。

“你跑什么”，李戎海一把抓住他，“你撞到我了”。

这是一个看上去比他大不了两岁的青年，一头卷毛，穿着一件骚包的夹克，这个天也不嫌热，被抓到了立马双手合十，“兄弟对不住，有人在追我，我得赶紧跑”。

话音刚落，一群人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那里，别让他跑了”，那群人指着他们就说道。

李戎海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群人朝他扑了过来。

“跑啊，站着干什么”，卷毛一把抓住他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