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冰冷刺骨的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痛。
身上的水渍还没干,与汗水交织在一起黏糊糊的让人难受。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夏云的耳鬓边,一声两声敲开大门,看到她的丫鬟小厮们吓了一大跳。
“小姐这是怎么了?”落雪问。
夏云冷的发颤,没有回答她的话。
刚走进大门一步整个人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三天后,屋子里昏暗的灯光扑闪扑闪的,夏云坐起身来扶手揉揉头,觉得有些痛。
落雪刚煎好药进来看到夏云醒了又惊又喜,放下药,走到床边道:
“小姐终于醒了。”
夏云听到落雪的声音抬眸看她。
“我睡了很久吗?”
“足足三日”
落雪伸手朝她伸开手指比了个“三”的手势。
怎么这么久?隐约记得她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回到的夏府,后来的事她已经没什么映像了。
她那时刚刚落了水又发着高烧一个人从公主府跑回来,因为跑得急切也没感觉到身体有任何不适。
“殿下可来过?”
落雪摇摇头。
果然没来啊,她早该想到的。
宋伊宁摔了她娘留给她的簪子她气不过与她在桥头争执起来,一个不小心两人双双落水。
等公主府的侍卫将她救起时她已浑身湿透,正值寒冬腊月冷风吹过她早已被冷傻了。
而真正令人寒心的是萧景初。
众人赶到时她正狼狈的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她眼前,抬头一看对上萧景初漆黑的眼睛,清冷的看不出一丝温度。
她想跟他诉说自己的委屈,告诉他宋伊宁有多过分,可还没等她开口只听见他冷冷的说:
“你闹够了没有?”
夏云被吼得一愣,定睛瞧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宋伊宁被婢女扶着起身走到萧景初跟前委屈巴巴地说:
“是宁儿自己不小心,殿下莫要怪罪夏姐姐。”
夏云没见过这种场面,还没反应过来宋伊宁就“扑通”朝她跪下道:
“是宁儿不识好歹喜欢殿下惹了夏姐姐生气,还请夏姐姐不要再生宁儿的气了!”
她说的情真意切,好像夏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她这副虚伪做作的模样实在令夏云恶心,她们为何争执明明她最清楚不过了。
夏云猛的从地上站起就要扑向宋伊宁,却被她一个激灵躲开了。
刚才从湖里爬上来这回子又扑空摔了个狗吃屎,她这副滑稽的模样连丫鬟小厮也笑出了声。
“你到底要像个泼妇一样闹到什么时候?”
萧景初呵斥道。
夏云蒙了一肚子的委屈。
头发散乱着转过身握紧拳头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明明是她!”
“够了!”
夏云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斥吼懵了,呆呆的坐在原地听他继续说:
“从前是本宫太惯着你了,倒叫你以为你就是本宫的太子妃了!”
一字一句落入她耳中钻心而伤人。
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险些站不稳。
不甘心的提醒他:
“那簪子……”
“别像个泼妇一样在这儿丢人现眼!”
萧景初说的难听,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夏云的心。
“殿下是宁愿信她也不信我是吧?”
她伸手指着宋伊宁滚烫的眼泪缓缓流出。
“简直不可理喻!”
萧景初严声呵斥道。
“好,我知道了。”
她吸吸鼻子用手拂了脸上的泪,故作坚强的说:
“既如此,夏云便不打扰殿下了。”
她倔强的转身就要离开,偌大的地方全是看她笑话的人,她像小丑一样供人观赏。
众人为她让出一条道任她一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萧景初也没挽留她而是扶起宋伊宁让陈嬷嬷送她出去。
走就走吧,何必像个小丑一样在这儿丢人现眼呢?
她从小就没有母亲,簪子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今日若是宋伊宁不动这簪子她也不会发作。
可他以为是她自个儿无理取闹呢!
罢了,无理取闹就无理取闹吧!
“恕老奴多嘴,夏小姐今日实在不该对郡主动手!”
身后传来陈嬷嬷的声音,夏云脸上的泪还没干抽泣着回头看她。
“嬷嬷也认为是我的错吗?”
“老奴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从前任凭小姐怎么胡闹殿下可说过小姐一句不好?”
夏云眼眸微转,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轻轻摇头。
“哎!郡主年幼又深得陛下宠爱,说话做事难免会惹了小姐不快,可小姐不该与她置气的!”陈嬷嬷苦口婆心的劝她。
“可我的簪子……”
那簪子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宋伊宁却给她掰断了,这她怎能忍?
旁的也就罢了原以为萧景初会听她解释的,可宋伊宁一哭他就站到了她那边她又怎能不闹?
“再贵重的簪子小姐也不能打人啊!”
她不知道这簪子对夏云而言有什么意义,还以为她是心疼这簪子的价钱。
“不是的,是她……”
夏云刚想开口萧景初的声音突然响起。
“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他走到夏云跟前对她说:
“倒是本宫平日太惯着你了,叫你以为太子妃之位非你不可了?”
夏云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也被收回。
“既如此,日后你便不用再来东宫了!”
一字一句,将夏云的心剜了个遍,她的腿一时站不稳险些摔倒。陈嬷嬷扶稳她后也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也没料到萧景初会说这样的话。
“殿下,这可使不得啊!”
她跪在地上求萧景初收回刚刚的话。
“起来吧,嬷嬷!”夏云将她扶起,自嘲的笑了笑说:
“殿下既厌恶我,我日后不来就是了,嬷嬷何必再为我说话?”
夏云没再看萧景初,扶好陈嬷嬷后转身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强求不来的感情何必呢?她夏云的感情既拿得起便也能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