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道观怪谈

清风观

大殿中央

“清风道长,刚才的晃动是..”方鸿煊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袍子下的百锻精钢刀近乎出鞘。

老道只是摆了摆手:“不碍事,只不过是地龙翻身而已,在这坎泽山,约莫半月光景便有此等景象。”

香炉内,三根供香急速燃烧着,不多时便烧成了两短一长的模样。方鸿煊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也怪某是猪油蒙了心,想斩妖除魔想的有些疯魔了。居然会轻信了他人。”

“差爷如此大义,贫道自然理解。天色已晚,不如留下吃顿斋饭如何?

也好让贫道尽显地主之谊..”老道满脸钦佩,拉着方鸿煊便往院内走。

方鸿煊却是赶忙止住。

“道长,实不相瞒,我尚有一事,还望道长为我解惑,如若不然,我意难平..”

老道将手藏于袖中,神情淡然:“缘主,但说无妨。此间活人仅有你我二人,切勿担心隔墙有耳。”

“镇魔司尚未破解的案子数不胜数,唯独一桩案子却是让我打心眼里提起了兴趣。”

“此情此景与那桩悬案所描述的实在是太过相像,因此我才得不吐不快。”

“这个案子的源头早已不可考究,我也是偶然知晓。所以其中有些蹊跷,却是做不得真的。”

方鸿煊目不转睛的盯着老道,嘴上也不曾停歇半分。

.....

俗话说:鬼上僵尸身,神仙也惧三分。

今日要讲的这个王五,就是村庄中好吃懒做的泼皮,巧的是此人虽说游手好闲,心肠倒是不坏。

平日里最喜查事,但凡有人的地方,必定少不了他。

某天,来了两位结伴而行的旅人。

其中一人,苦行僧打扮,另一人则是身穿长褂的读书人。

苦行僧身衣衫褴褛,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手中拨动的珠串和用以化缘的钵盂。

至于中年人,则是轻装上阵,除了随身携带行囊,水壶之外便再无物。

两人抵达村子的时候,早已是日暮西山。

即便如此,按理来说村子里不可能无人游荡。可怪异的是,此处村子偏偏就是家家户户紧关门户。

不仅如此,但凡是有门窗的地方,必定铺满了符纸。

两人虽然诧异却也不曾想多事,只是寻到了村头的驿站,准备草草对付一晚。

是夜

村落不知缘由的响起了哭诉声,叫人听了定是拍腿惋惜,原因无他,啜泣的主人正诉说自己那凄苦的生平。

‘说的是,她卖己葬父,被人买去做了小妾。

奈何夫人心胸太过狭窄,容不下半分。

于是夫人买通泼皮,遣人玷污了她。却污蔑说是她不守妇道,与人私通。

老爷得知后雷霆震怒,亲手乱棍打死了她..’

日夜颠倒的王五,此间听闻如此异事,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再加上窗外动静颇大,耐不住性子的他偷摸的推开了一丝门缝。

可这不开还好,一开门便是坏了事。

只见门外的女人凄厉的挣扎,苦行僧手捏钵盂作势要收了那女鬼。谁知被吓坏的王五却是叫出了声。

女鬼趁机冲到了王五体内,这让苦行僧和书生都傻了眼。

恰逢当晚是至阴至邪的天狗食月,若是换做其他地方,至多不过冒出几只小鬼。

可此处村子的风水确是不一般,阴阳颠倒,在加上有高人布置,成了极好的养尸地。

村子中央的桑树轰然倒塌,露出了一副朱红色的棺椁。里面封锁着成了气候的罗刹。

风水局被破,里面孕育的东西自然也是按耐不住的逃了出来。

读书人与苦行僧纵然有心除魔卫道,奈何在当晚却也是无能为力,只能裹挟王五逃离了村子。

如此一来,整个村子便遭了殃。前后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整个村子的人便统统被那罗刹转化成了行尸。

所幸读书人在风水方面亦有几分造诣,凭借残存的风水阵,硬生生的造出了困住整个村子的封魔阵。

待到破晓时分,三人便一同回到了村口。

王五为了救两人,被罗刹偷袭致死,七尺身躯仅剩下一颗头颅,其余血肉尽数让那罗刹裹了腹。

其身上的女鬼,自然也被罗刹给吞了进去。

至此,有身无魂的罗刹与有魂无身的女鬼彻底结合到了一起。

两者融为一体,虽说算不得赤地千里的魁拔,却也算的上是至邪至凶的妖魔。

苦行僧自废修为,读书人死命相助,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成功将罗刹的头颅砍下。

若是故事至此结束,那也算的上是功德圆满的美谈,可事实就是不遂人愿。

待到二人筋疲力尽,再无动弹之力时,屋前却是走出了一位二皮匠。

此人深得祖上真传,一手缝面皮的好本领更是名传四方。按理来说,如此令人叫绝的手艺,早应该发了财。

可他却在这处名不见经传的山村待了足足三十年,不仅没换宅院,就连婆姨也没能续娶一位。

据死去的王五所说,三十年前村子遭逢大难,二皮匠的婆姨,儿子统统死在了马匪刀下。

有村民大着胆子前往二皮匠家里查看。发现堂屋内摆放着两口棺椁,其中一副躺着他的儿子,另一副则是空空如也。

二皮匠大方的道出了缘由。原来是两人被分尸,大多躯壳都已无法找回,无奈之下,只能将两人缝作一人,葬在村中央的桑树下。

三十年过去,原本正是二皮匠儿子复苏之际,却被苦行僧与读书人坏了好事。

又怎能不让他心生怨恨。至后,毫无反抗之力的二人也是折在了二皮匠手里。

“至此,这个故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方鸿煊严峻的脸上也是不由多了几分笑意。

“道长,你且说,荒不荒谬..”

昏黄的烛光忽隐忽暗。墙壁上,两人的身影飘忽不定,却是屹立在原地岿然不动。

老道沉默良久,这才露出黄牙:“方缘主说的故事多少有些骇人听闻了。

已是许久没有传出有人尚有炼制罗刹的法子,毕竟此法有伤天和,但凡有所良知,便不会如此。”

“道长,你会此等邪术么?”方鸿煊虽是询问,语气却是极为笃定。

“自然是会的,毕竟我清风观涉猎甚广,有些时候以邪镇邪更为有用。”

“倘若让道长撞上了方某所说的二皮匠,场景又该如何?”

老道耷拉着眼皮,好似睡了过去。

“自然是替天行道..”

方鸿煊哈哈大笑,拱了拱手:

“道长果然大义。”

“事实上,这个荒谬的故事还有后续...”

老道顺着方鸿煊的话继续闲谈:

“但说无妨,虽说天色已晚,若是方缘主不嫌弃,清风观也是能留纳香客住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