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唯有降

就在臧阳愁苦之时,府上下人进来禀报,陈氏家主陈季常求见!

臧阳精神一振,连忙起身将其迎进来。

“红巾贼军明日便要攻城,不知陈兄如何自处?”

陈季常并未回话,而是直接问道:“臧兄可要与定远共存亡?”

臧阳一愣,随即便满脸愤愤。

“陈兄,那红巾逆贼打出号声,杀地主,分田地,赏奴仆!

如此与全天下为敌的大逆不道之,我怎能降之?”

“若是降了,我在大都的全家老小性命不保,那贼军也不会留我性命!”

陈季常神色一缓,再次说道:“老张知院屯兵两万五千于横涧山上,也没守住。

现,横涧山已陷,我等只有区区两千人马,定守不住定远!”

臧阳瞳孔一缩,“陈兄之意?”

“逃!”

陈季常一脸肃然,“为今之计,唯有趁早逃离,我等才有一线生机!”

“逃?”

臧阳陷入沉思。

陈季常道:“臧兄,留下只有一死,唯有逃出去。

带着朵儿拔都逃出去,让其向诸位上官进献,或可活命!”

“朵儿拔都?”

臧阳两眼一亮,急忙看向陈季常。

“陈兄,朵儿拔都比我等汉人更惧红巾军,只是我等可逃往何处?”

“濠州、怀远已被红巾贼军攻下。庐州较远,只能往东,去滁州!”

“可!”

臧阳思索片刻,便点头同意。

“陈兄何时可出发?”

“我陈家一众家小正在收拾钱粮细软,只待收拾完,夜深人静之后,我等便出发!”

“甚可!”

“我等这便前去寻朵儿拔都,与他说清利害!”

“善!”

陈季常一脸满意,他要的就是臧阳这句话。

臧阳虽是定远县尹,但在定远,还有个达鲁花赤。

达鲁花赤是元朝在各个路、府州、县设的掌印者,一般由蒙古人担任,监管各个路、府州、县的长官,掌控各个路、府州、县的实权。

而定远县的达鲁花赤,则是朵儿拔都。

若没有朵儿拔都点头,他们都打不开城门,更别说出城了!

陈季常与臧阳正准备往出走之时,一道人影疾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陈家主,臧县尹!”

陈季常一怔,急忙问道:“国祥为何如此慌乱,可是发生了何事?”

“陈家主,城外出现了红巾军!”

陈季常脸色大变,“有多少人?”

“一千人!”

“一千人?”

陈季常和臧阳对视一眼,“只有一千人,我等兵力加起来有两千余人,可行!”

“一千铁骑!”

“什么?”

陈季常直接惊呼出声,一千铁骑和一千兵士,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至于臧阳,则是再次满脸绝望的坐在椅子上,面上一片死灰!

“这可如何是好?”

莫说他们俩家加起来两千人,哪怕是五千人,面对着一千铁骑,都莫想逃走!

陈季常狠狠一咬牙,“我等分散而逃!”

只是,不等臧阳说话,来人继续道:“陈家主,听闻您要逃,咱麾下一些弟兄都不愿离开定远,已经走一大半了!”

“什么?”

陈季常脸色一白,遍体发寒。

他辛苦组建的义军,居然离开了一大半!

甚至,这些人离开后,定有可能出城,向城外的红巾贼军举报他!

他陈家若想逃离,真是痴心妄想!

不对!

想着,陈季常两眼一眯,冷冷看向来人。

“国祥,咱刚想离开定远,前脚与臧兄商议,后脚义军弟兄便散去一半,甚至红巾贼军也出现在城外……”

“陈家主,你在怀疑我?”

来人脸色一沉,怒声道:“你我相交多年,我毛骐是何人你岂不知?”

“我若想害你,何不等你与臧县尹出城之后,再引红巾军前来,岂不是大功一件?”

“这……”

陈季常愣了下,瞬间满脸赔笑。

“是我一时着急,失了方寸,还请国祥勿怪!”

毛骐冷笑一声,“陈家主无需如此,事到如今,我毛骐也已仁至义尽。”

“义军已解散,咱与陈家便没了关系,还望陈家主保重!”

说完,毛骐朝着陈季常拱手一行礼,便转身往外走去。

这下,轮到陈季常慌了。

“国祥且慢!”

同样,臧阳也是神色一急。

“毛先生大才,现红巾军围城,定远危在旦夕,还请毛先生怎可这般无情离去?”

“国祥,方才是我不对,还请国祥救我等陈家啊!”

“救?”

毛骐仍是一脸冰冷,“红巾军势不可挡,两位也逃不掉,为今唯有自救一条生路!”

“自救?”

陈季常与臧阳两人皆是脸色一沉,“国祥之意?”

“向红巾军投了吧!”

“这怎么能?”

“红巾军岂能饶了我等?”

“国祥,你欲要绝了我等之命?”

“不降,尔等又能如何?现在,整个定远百姓,都在期待红巾军入城!

诸位若反抗,诸位家中仆人,或是军中兵士,是否会反叛?”

“何须白白丢了性命?”

“这……”

“……”

“唉!”

片刻后,陈季常与臧阳两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如之奈何!”

“国祥可要降之?”

“降!”

毛骐微微点头,“听闻红巾军师为钟离刘长者之孙。

如此,红巾军并非要杀尽我等这些地主大户!”

“看那红巾朱大帅行事有章,心中有大志!需要贤才助其行事,想必,也不会胡乱杀人!”

“军师是钟离刘总管之孙?”

“不会胡乱杀人?”

陈季常与臧阳两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生的希望。

“如此,那朵儿拔都又该如何?”

“绑了,岂不是一大功劳?”

“……好!”

……

翌日。

东方的山岗上,刚露出一抹鱼肚白。

朱元璋已经率着两万大军,下了横涧山。

数不清的红色旗帜,飘在大军之上,浩浩荡荡,朝着定远而去。

到了定远城下。

定远城门大闭。

而徐达及麾下一千铁骑,则是将整个定远城给团团围住。

“上位!”

徐达上前见礼。

朱元璋随口问道:“昨日可有事发生?”

徐达回道:“启禀上位,昨日有上送出信,定远陈家欲同县尹臧阳夜半逃走!

只是末将等了一夜,并未看到有人出来!”

“一千铁骑看着,何人能逃走?”

朱元璋轻轻笑了笑,便看向定远城门。

“来人,去给咱喊话,让定远守军开门投降!”

“喏!”

一旁,花云早已忍不住,直接策马奔出。

“喂……”

只是,还没等花云喊出来。

城门便缓缓打开。

一个汉子,搀扶着身穿绯袍的官员,身后还跟着一众地主大户,缓缓走来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