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能看到妖怪

它们把她逼成了一个疯子,可疯子发疯后,又岂会放过它们。

杀、杀、杀,把它们全部杀掉!

任一心九岁那年,还是个天真活泼开朗的孩子,会跟父母撒娇,也会跟朋友们追逐打闹,田埂上、山林里,撒丫子到处跑。

孩子们总是闹腾的,精力旺盛,天天使不完的牛劲,而且也乐于冒险,他们并不会对未知的东西产生畏惧,甚至跃跃欲试,想要挑战,因为有人告诉他们,游戏就是要获取胜利。

争强好胜,是给他们的奖励和赞誉。

然而,当他们明白了危险,就会滋生成千上万的恐惧,幻想的怪物犹如摆脱不掉的阴影,会一直缠着他们。

孩子的想象,会更加夸张怪物的恐怖。

一切开始于十岁生日那天。

那是个周六,孩子们约好一起去山上玩耍,一群七八个孩子,有大有小,有读初中的哥哥姐姐,也有跟任一心一样才读小学四年级的同龄孩子,大家说说笑笑,一路打打闹闹,在山间穿来穿去。

玩得好不快活。

任一心胆子小,看个恐怖片,吓得一段时间晚上都不敢出门,但是又特别喜欢跟着大家一起看恐怖片,觉得又刺激又新奇。

虽然害怕一个人。

但又喜欢跟大家一起玩,她觉得跟大家一起玩,就不害怕了。

秋天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即使偶尔出来太阳,不过会儿,便又没了踪影。

大家一开始都是跟着队伍,一起走,跑累了,歇会儿继续。

山上很大,大家跑跑跳跳,总算来到山顶,山顶的树木更多更密集,但也有空旷地带,甚至不远处,还能瞧见藏在其中的房屋。

大家来到山顶上,就开始四处晃荡。

突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有鬼啊”

人群一阵骚动,大家开始大叫大喊,四处躲藏,一时之间,此起彼伏的惊慌声,哭泣声,逃窜奔跑,谁也顾不上谁,只知道到处乱跑。

任一心也是,跟着大家跑,可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慌张,跑着跑着就看不到同伴的身影了。

看着陌生的环境,四周除了树木,还是树木,一个人影都没有,跑累了的任一心害怕的大喊同伴的名字。

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任一心害怕的哇哇大哭,泪水糊住了她的视线,她只顾得上哭泣。

她头一次害怕自己被抛弃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

但凡有一个同伴,她都不会这么害怕。

一个人,在任何时候,都是令人绝望恐惧的。

那些之前被隐藏在脑海深处的鬼怪,似乎长了脚似的,一股脑涌现出来,越是害怕,它们越是会钻进大脑里,清晰的出现。

任一心浑身都在发抖,害怕令她哭得更加大声。

“啊,这里有一个孩子,你们快来看”

“真的耶”

“那边之前有好多孩子在”

“是吗”

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任一心耳边,她渐渐止住了哭泣声,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被眼泪糊住了的视线,慢慢清晰起来。

待到彻底看清眼前的东西,吓得任一心连连后退。

几张面容夸张的生物出现在任一心视线里。

“咦,她咋不哭了?”

“她是不是能看到我们?”

“啊,对视上了嘞”

“小姑娘,你是不是能看到我们啊”

一张长满了毛的大脸突然闪现在任一心面前,吓得任一心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你”一连几个字,话都有些说不清,任一心指着面前满是毛的生物,吓得她更加害怕,看着要怼近自己的脸,撑着身体向后移动。

“真的能看到啊”长满了毛的生物说

然后其他面容扭曲的生物一下子围住了任一心,阻止了她继续后退。

周围的视线一下子黑了,任一心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怪物,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是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醒来后,任一心才知道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而前一天的生日也错过了。

就这么十岁了。

后来听大人们说,是那群孩子们找到自己,把自己背回来的。

听医生说是被惊吓过度,然后又发了烧,迷迷糊糊说胡话。

任一心醒过来想了想,也当是自己做梦,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妖怪什么的都是假的。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还是会被鬼怪吓到。

毕竟知道是一回事,潜意识里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任一心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打算去山林里玩耍了。

然而现实总是与愿望相悖。

某一个放学回家的下午,任一心刚与同伴分开,正要走向自己回家的路口,只见面前出现一张花脸,那脸上似是用油彩画画过,极其夸张的颜色,用在那张脸上,显得整个面容妖艳又危险。

任一心被吓得后退,等站好后才仔细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张被油彩涂抹的花脸,半是妖艳半是邪恶,此刻正危险的朝自己笑着。

身上披着更加华丽的外衣,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路中央。

直勾勾的眼神瞧着任一心。

视线撞在一起,任一心本能的生出了不安,连忙移开视线。

心中虽然紧张,却只当是谁化了妆坐在这儿,打算绕过他,不理睬。

“听说,你能看到我们”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正走到路边的任一心步子一顿,便又继续埋头走路。

不料,刚走出一步,那明明离自己几步之遥的人,却已然闪身到自己面前,仍旧是一副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模样。

任一心顿时觉得自己心脏一紧,紧握双拳。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人怎么可能瞬移呢。

任一心安慰自己,抬腿迈步就要走。

然而,那人却突然起身,双手一伸,衣袖一展。

似有狂风大作,带起灰尘四起。

任一心只觉眼前一花,前方的花草树木和道路全部看不见,只能瞧见鲜艳的画布在眼中飞舞,再一细瞧,哪是什么画布,分明是那人的衣服。

可人的衣服有这么大嘛?大人的衣服也只是大那么一点,怎么可能遮挡住了道路。

任一心后退了好几步,才抬头看到了那张浓墨重彩的脸。

好高啊,任一心被惊讶道。

之前坐着还不觉得,现在站起来才发现,这人,不,这绝对不是人,人怎么可能这么高,这都有一堵墙高了,而且,他的手也好长,衣袖都把路拦住了。

“你果然能看到我们啊”

头顶的声音传来,随即是一阵哈哈大笑,任一心觉得耳朵都有点疼。

“小姑娘,我吃了你吧”

明明是那么好听的声音,却说出了这么吓人的话。

原本飘浮在空中的脸,一下子凑近了任一心,任一心瞪着眼睛,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僵在原地。

大脑似乎停止运转,任一心无助的不停颤抖。

那张花脸上又是一阵大笑,盯着任一心左瞧右瞧,似乎是在找什么地方下嘴。

被吃掉?像食物那样被人一口一口的吃掉,我也将被眼前的妖怪吃掉吗?

面对即将被吃掉的命运,任一心除了颤抖做不了任何行动,大脑似乎还在宕机状态。

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本能的恐惧,一个小孩子哪里受得住。

正当任一心以为自己即将被吃掉时,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笑。

“放心,这次暂时不吃你”

然后,衣袖一展一收,转瞬之间就不见了。

楞在原地的任一心缓了好一阵,才看清周围一切,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树木。

没被吃掉。

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臂,任一心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冷的泪水还挂在脸上。

那一定是妖怪。

刚刚自己遇到妖怪了,难道上次自己不是做梦,是真的遇到妖怪了。

可今天怎么又遇到妖怪了?

握紧被吓得发抖的手,任一心立马飞快跑回家。

因着白天的经历,晚上睡觉,任一心梦到了白天的妖怪,梦中,自己被那个妖怪一口一口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