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福王殿下,黄总兵与刘泽清部船队接战。”
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谁也没料到战争竟突如其来,毫无预兆。
炮声如滚滚闷雷,由远及近。
朱由崧眉头紧皱,旋即当机立断,高声吩咐田成将鸟铳和布面甲取来。
在这种船队接战之下,扎甲对他而言稍显笨重,而轻便的布面甲,足以防御远处射来的铅弹。
黄九鼎已然乘坐鹰船朝着战场疾驰而去,湖战不同海战,此处湖面平静,并无大风大浪。
这种轻型小船速度极快,足以迅速靠近敌舰展开登舰作战,更看重水师的个人勇武。
大明水师的冲锋战船主要是鹰船,属于轻型小船,两头尖翘,进退如飞鹰,两侧留有铳眼和炮眼,装备小型佛郎机炮,是大明水师最核心战力。
江面上,硝烟弥漫,两边都是明军,朱由崧一时无法分辨究竟是强弱。
“到底怎么会打起来?”朱由崧满心疑惑。
即便按照卢九德的计划,也是要尽量以势压人,迫使刘泽清就范,毕竟大明如今已经经不起折腾。
当阎应元告诉他,刘泽清部可能是真的缺饷,并非趁机勒索大明时。
朱由崧内心已经松动,尽量避免过多的杀戮。
更何况,他知道下个月,当崇祯死讯传出,他就会成为大明皇帝,这些可都是他的家底。
亲眼目睹明军湖战,才真实感觉到明军的厉害,其战斗力丝毫不逊于十七世纪的任何欧洲军队。
明军火炮的配备比例颇高,虽说大部分是佛郎机炮,但胜在数量众多,一轮齐发之下,响声震天动地,仿佛要将整个湖面都震碎。
朱由崧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刘泽清的部队中,装备三眼铳的士兵居多。
而黄得功的士兵,则大多装备鸟铳,并且这些士兵的射击精度相当不错。
在这场洪泽湖水战中,三眼铳的劣势暴露无遗,其一是射击距离较短,其二是射击精度较差。
在水战这种环境下,三眼铳完全没有的密集火力很难有发挥机会。
“阎应元,为什么刘泽清部多用三眼铳?”朱由崧边观察着战场边问道。
阎应元曾经抗击海盗,对于明军情况也有了解:“刘泽清部是山东兵,对手主要是主要对手是鞑子的骑兵,只有使用火力密集的三眼铳才能有效反击。
鸟铳虽然精准,但是射一轮之后,很容易被骑兵冲击。
而在南方,鸟铳是无论对抗倭寇还是闯贼,效果都极好,黄得功多配备鸟铳才是情理之中。”
随着战况陷入胶着状态,发炮密度大为减少,反而火铳的声音愈发频繁。
战场上硝烟滚滚,呛得朱由崧呼吸困难,但仍强忍不适,关注战局。
他看到几艘马快船侧边被炸开了口子,恰好击中弹药库,瞬间引发剧烈爆炸。
船上的人惊慌失措,纷纷跳船逃生。
朱由崧这才留意到,湖面上已经漂浮不少人,许多人身上伤势都不轻。
大多是炮伤和箭伤,被鸟铳所伤的人倒不多。
“他们还有救吗?”朱由崧低声自语道。
阎应元一直留意着朱由崧一举一动,回答道:“殿下,虽然很多人看起来受伤不轻,但基本上不致命。”
他接着解释道:“内河作战的船吃水不深,船上的炮一般都是小炮,主要用来‘开棺材’。
很少能直接打在人身上,大多都是被波及,受伤后通常会第一时间跳水脱离战斗。”
朱由崧一直都被眼前的激动吸引,也真的没注意到下方,原来有不少人被跳进湖里。
看着自己大明军民在水里扑腾,心里都觉得难受,连忙让人协助打捞。
但士兵出去没多久便折返,说分辨不到哪些是自己这方的人马。
本来就打算收编对方的,也不在乎是不是自己人了。
朱由崧便吩咐都救上来再说,同时让人通知其他没有接舷的沙船,都顺便打捞。
阎应元感叹道:“殿下你看黄总兵,已经跳上敌军主舰,果然是我大明勇将,我猜战况很快就会平息。”
随着越来越多人登舰作战,战斗又变成冷兵器格斗为主。
正好碰到黄得功回来主舰,手上还提了个人,估计是刘泽清部的大将。
本想去赞赏黄得功英勇,但他已经径直离开去找卢九德,没有打搭理福王的意思。
朱由崧苦笑,自己目前还只是个藩王,虽然卢九德支持他,但毕竟还没登基,没有实际得到整个大明庞大的政治集团认可。
朱由崧记得历史上,史可法正是在勤王的路上,接到京城逃难的朝廷官员,才知道崇祯已经挂东南枝的。
所以最终并没有成功北上,按日程,可能最晚十天内,史可法就会得到消息,然后迅速回返南京。
朱由崧也想知道刘泽清的情况,便尾随着黄得功一起去找卢九德。
黄得功浑身浴血,身穿玄铁扎甲,一手拿双鞭,鞭上血迹狼藉。
另一手拖着一个手受伤的将军,满头是血,伤势颇为严重。
黄得功临到堂前扔下武器,拱手向卢九德说道:“卢帅,那賊厮已被我生擒,要不是你吩咐活抓的,我三鞭就把他打死!”
說着,两名小兵上前架着敌将,让其俯首于卢九德身前,好让众人都能看清。
卢九德正眼都没看那人,却发现黄得功身后的朱由崧,顿时喜出望外:“殿下来了,方才没惊扰到殿下吧。”
朱由崧接话道:“这是本王第一正面参与我明军的水战,收获颇丰。”
卢九德笑道,“我来凤阳督军之前,对大明水师之事也不太了解。
以往从数朝廷塘报上从没见过水师败绩。
当时只当是江南太平无事,来了才知道,大明水师举世无敌。”
“我也这样想。”朱由崧点头赞同,但不同的是,卢九德眼中的世界是大明。
而他眼中的世界,在内河战方面,大明水师绝对是整个地球上,同时代最强的存在。
“泉泉,为什么突然打起来,是因为他?”朱由崧指着地上盘坐的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