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的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没给白杨解释的时间，须臾，少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刷一下变白，整个人屁股往后使劲挪到墙角，难以置信地盯着白杨。
“鬼、鬼啊！！！”
“你这反射弧有三千字那么长？”
白杨飘荡着来到少女的身前，看到她瑟瑟发抖，恨不得抱头蹲防的怂样。
在战乱世界有着丰富政治工作经验，兼任了政委的白杨知道，这种时候安抚与感同身受的话语是必不可少的，否则根本没办法好好交流。
“咳咳，我知道，活着非常艰难，你刚才肯定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这么做的，在压力很大的时候我也会想要自我了断。”
“所以你真的死了？”
“......你说得对。”
这小姑娘看着好欺负，说话一点儿不留情面啊。
“原来真的是鬼，不是我得神经病了。”
她兀自嘟囔了一句，如释重负。
“神经病原来比鬼可怕吗？”
白杨嘟囔着，随即以开诚布公的商量语气开口。
“是这样的，我叫白杨，虽然死了，但上天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以占据你的身体，我看你好像也不太想活下去了，不如咱们做个交易，我来当你，你来当鬼，怎么样？”
“占据我的身体？”
少女轻声嗫嚅重复，忽然脸颊涨红，连耳根都染上绯色。
“咳咳，是夺舍，你能明白吗？我替你活下去。”
白杨清了清嗓子，纠正她脑子里呼之欲出的奇怪画面。
“唔......这不太好吧？”
少女迟疑着发出疑问，没等白杨接话，她又自顾自地念叨。
“我的人生也太糟糕了，不能麻烦别人替我受罪。”
“......”
白杨沉默下去，片刻，他才继续开口。
“我死之前在一个战乱的地区打游击，那里足足打了七十年的仗，没人知道一觉醒来看到的是晨曦还是敌人的火箭弹，孩子们哪怕在街边玩耍也会被巡逻的镇压者当场射杀，昨天还在谈笑的战友今天就会被横飞的弹片开膛破肚，没有人考虑明天，所以，对我来说，能活下去就足够幸福。”
少女愣住了。
她抿起嘴，轻咬下唇，眼神飘忽，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般回答。
“那好，我把命给你，你等等，我现在就去死。”
嗖一下站起来，少女似乎要从厕所的窗户跳下去。
“不是，你别急，我夺舍得要趁热...我是说活着的人才行，不然我为啥要救你。”
白杨立刻试图拦住她，但手臂仅仅虚幻地穿过少女的身体，并未造成任何阻挡。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第一次被夺舍，不太清楚规矩，给您添麻烦了。”
少女呜一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随即乖巧地缩了回去。
“请您占据我的身体吧。”
她闭上双眼，脑袋轻抬，睫毛还微微颤抖。
沉下心，白杨正准备夺舍，少女又忽然睁开眼睛。
“等等，我还有三本图书馆的书没还，就在家里的桌上，冰箱里有我答应给楼下的阿花带的猫粮，然后下周一要考试了，你得好好复习，班主任老潘骂人可凶了......”
她叽里呱啦，像个老妈子一样交待了巨多身后事，才放下心般再度合眼。
“......”
白杨有点儿唏嘘，视野里银灰色的文字浮现。
【是否消耗积分，进行永久夺舍？】
【是】/【否】
他看了眼少女，缓慢而郑重地点击了【是】。
【抱歉，您的积分余额不足，请充值后再尝试】
“？”
【抱歉，您的积分余额不足，请充值后再尝试】
【抱歉，您的积分......】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抱抱抱抱抱——
“怎么了？”
等待了许久也没感觉到任何变化的少女疑惑地睁开眼，打量着白杨。
“别急，我马上就进去......怎么就不行了呢......”
白杨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活像个临门一脚的时候硬不起来的软脚虾。
男人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行，但一位少女向自己敞开一切，决定包裹容纳自己的时候绝对不能不行！
“我真是草了！”
白杨小声用异世界脏话骂了一句，接着露出哄小孩的微笑。
“请放心，只是技术性调整。”
随后迅速浏览一遍所有能看得到的文字，活像个事到临头才看使用说明书的纯情男大。
汗流浃背了都。
白杨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积分没了。
在银灰色的抱歉文字下方，显示着他的积分。
【积分余额：100】
而在积分余额的下面，展示了各种商品。
【夺舍体验卡（十分钟）：50积分】
【随机超能力体验卡（十分钟）：200积分】
【艺术技能体验卡（十分钟）：250积分】
【惊悚氛围制造卡（十分钟）：300积分】
【精致恐怖妆容卡（一次）：300积分】
......
【永久医学技能（外科）：30000积分】
【永久超能力（读心术）：50000积分】
【重塑身体卡（一次）：50000积分】
【夺舍对象更换卡：50000积分】
【夺舍体验卡（永久）：100000积分】
【更多功能开发中，敬请期待】
“呃，那个，幽灵先生，您还不占有我吗？”
“不是占有，是夺舍，哎，系统出了点儿小BUG，总之，你得先好好活着，我肯定会来要了你的命，但不是现在。”
“啊？”
少女显然没料到，自己不但没死成，还要被一个奇奇怪怪的死鬼缠上。
“哎，别蹲这儿了，上课铃响了，你是不是已经旷了一节课了。”
“啊！现在几点了？？？”
她果然好拿捏，一下子就站起来，扑腾扑腾地朝着教学楼方向跑去。
白杨感觉有一股力量拽着自己，似乎无法离开少女一定距离。
坏了，我成地缚灵（少女限定）了。
“这破系统换个对象都要五万，它明明可以去抢，还给我提供服务，我哭死？”
他暗自计算着该教训多少次这些精神小妹才能攒够积分的时候，少女已经气喘吁吁地回到了教室门口。
所幸的是，先前那是下课铃，刚上完体育转自习课的教室内吵吵嚷嚷，无人在意一个人的缺席。
从门口走到座位的路上，没有一个人找少女说话。
白杨随意瞥了两眼周围，发现还有许多积分事件可以触发。
【积分事件：教头猪都比教你轻松】
【基础奖励：5积分】
【积分事件：借我作业抄的都是爸爸】
【基础奖励：3积分】
【积分事件：当情绪垃圾桶也不失为一种修炼】
【基础奖励：6积分】
“这个位数的积分奖励让我攒到十万，得多少年？”
他表情凝固了。
“害得是打人涨积分，呃，功德多，喂，还有谁欺负过你的，咱们待会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快意恩仇，赢，我功德无量，赢，她们回头是岸，赢，咱们能赢三次。”
白杨把积分换了个听着就很正能量的词。
“......不要在教室里和我说话！我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少女装作收拾书本的模样，轻声低语道。
她隔壁的学生奇怪地看了眼这边，却并未有任何表示。
在程霜降的头顶，自然也有积分事件。
【积分事件刷新】
【劝学：人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
【事件目标：让程霜降活过这节数学课】
【基础奖励：200积分】
白杨倒吸一口凉气。
数学恐怖如斯？
他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数学课，能让这刚摆脱危险的小姑娘连命都不要了。
这时，戴着金表，挂着玉佩，穿着POLO衫，自带一股浓重烟味的头发稀疏的四十多岁男老师走进教室，听周围的学生打招呼，这似乎就是班主任老潘。
教室骤然安静下来。
老潘二话不说，直接开始在黑板上抄下一道题目，立刻迎来一阵翻动书页的声音。
少女也同样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的笔迹端正，但很多地方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囫囵吞枣，看样子成绩不太好的样子。
白杨在教室里飘来飘去，尝试着自己移动的边界，弄得程霜降视线飘忽，生怕一个不注意，白杨的脑袋就从不太看得懂的数学笔记里钻出来吓唬自己。
呃，对比一下，好像还是做不出来的数学题比较吓人。
老潘刚抄完一道题，先前被打趴下的三人组里，忽然有人举手大喊，主打一个恶人先告状。
“潘老师，刚才程霜降打人！她打了我们三个！我脸还是肿的！”
少女闻言，肩膀猛然颤抖一下，顿时垂下脑袋，脸色铁青，比白杨这个死鬼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