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药

“老丈,您请,这就是你们爷孙俩的房间。”

妇人推开屋门,一间虽布置简单,但干净整洁的房间赫然在目,看得出主人家平日即使没人上门也是经常打扫。

“却是多多叨扰夫人了。”王德有眼光一扫,很是满意,转身作揖道,“不知贵店厨房在何处,本地郎中给我这小孙儿开了道药方,却是要借之一用。”

“厨房…厨房就在对面的东厢房,我这就领老丈你去。”妇人走进房内,俯身为一旁的油灯添上灯油,转身说道。

“夫人请等等。”

王德有回过身将羊车拉了进来,放下。

至于拉车的羊则是拴在了客栈的一处窝棚里。

他看车上的路明非还算安静,并没有像之前大喊大叫的乱动,便放下心来,假模假样地嘱托了几句,便随店家夫人走出屋外。

少顷。

路明非腾地一下从羊车上坐起,向屋外探头探脑,确认那老头还得有一时半会才能回来后。

这才蹑手蹑脚地从羊车上爬了下来,踉跄着腿走到门口。

不知怎地,也许是穿越带来的福利,又或是他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发生变异,路明非苏醒后,便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恢复速度大大加快。仅不过一天的时间,他全身看起来凶险恐怖的伤口便愈合了大半,他估摸着到明早自己就可以活动自如,全身康复。

这让他想起之前在学校里蹭过的班级富哥买的原版美漫,靠着他自己那打游戏学来的半通不通英语和看图连蒙带猜,也是囫囵吞枣的把那几本漫画看了个大概。

其中一个叫金刚狼的外国豪侠,好生让他神往,一双钢爪舞的那是虎虎生风,切枪断刀也不在话下。

不过最让路明非艳羡的还是他那一身堪称逆天的自愈能力,只要还剩下骨头架子和脑袋,就都能给你长回来,简直堪称人形永动机。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四舍五入也能称个小金刚狼,这将来逃出去后随随便便学个五虎断门刀,少林长拳什么的,以后还不得称霸武林。

兵器排行谱上我路明非仅靠一具肉身挤进前十!

门外,斜对面的西厢房厨房里,王德有拿着蒲扇用小砂锅煎熬着草药,全然不知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路明非相信他不会这么好心为自己疗伤,这草药多半是有问题。

这客栈进来时他便仔细瞧过,院落布局大体呈现他在网上看过的四合院布局,不过是最简版的。

院落正前方左右门房被改为客栈大堂,是走南闯北的客商歇脚吃饭的地方。

东厢房则是被拆分为供牛马等牲畜歇脚的窝棚和厨房、大通铺、柴房等。

而路明非现在则身处价格更高环境也更舒适的西厢房,他要想逃出去除了从客栈大堂出去,便只能从窝棚旁的偏门走。

但这两处却又绝逃不出那王德有的视线。

路明非倒是想直接去找店家陈述实情报官,可一来不知道那老登给自己灌了什么药,嗓子虽已能发声,但还是说不出话来,只怕没说明白情况还要打草惊蛇一番,二来嘛,他也实在说不清自身的来历,跟混迹多年的王德有不同,只怕自己就算真的找来官府,也辩不过王德有那张巧嘴。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余晖渲染着天际,整个院子内被照射成一片橘红。

王德有冷不丁抬头。

斜对面的房门敞开,羊车仍放置在原地没有动弹。

太阳即将沉下,落日余晖正盛,他眯着眼睛,光晃得有点让他睁不开眼,眼见无事发生,他便又沉下心来观察起厨房的情况。

刚刚进门后,他眼见店家幼子粉雕玉砌,唇红齿白,让人可怜的紧,便动了歪心思。

王德有这一路也准备是去往那繁华鼎盛的江南之地,这孩子若是他好好运作得当一番,想必在那富庶繁华江南之地也是能卖个好价钱。

至于羊车上那小子,醒了之后便小动作不断,这一路想让他乖乖听话陪他演戏只怕是不能了,真要好好调料一番又颇费工夫,装惨骗钱的买卖怕是干不下去了。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思来想去,他想起就在接下来去江南的路上,有个认识的野道人。

此人听说专门为达官显贵炮制大药,炼制长生不老丹。

这小子也算身负异常,多少也能卖的上价,不然一路走下去,后背总有个人瞪着杀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多少也有点不痛快。

见厨房四下无人,店家以及他夫人正在大堂忙着算账闭店,王德有悄悄从包中拿出一道药粉。

这药粉是他惯用的,只需放入汤中,无色无味,人初喝还不觉得什么,一两个时辰后却是感觉困意袭来,沾床就着。

可一旦睡下,那可真谓是昏天黑天,即使有炸雷在耳边响起,也不带醒的,唯有睡足他那七八个时辰,方才能悠悠转醒。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一口大锅前,由于正值盛夏,天气燥热,因此往往每隔几日店里便要煮上那么一大锅绿豆汤,清热解火,很受过往客商的喜爱,李瑾和他夫人也每每在晚饭后要来上那么一碗。

棕红色的药粉纷纷扬扬地洒下,王德有又拿起一旁的勺子,前后左右搅了好几圈。

一锅加料版绿豆汤堂堂出锅。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身又去照看自己那锅汤药去了。

路明非躲在门后,冷汗直冒,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够快,以及有阳光晃到了那老头的眼睛,自己多半就要暴露已经恢复好伤势的底牌。

他等了一会,听见了对面起身踱步的声音,这才小心的透过门缝,看见那老头仍在厨房,只不过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干什么。

便蹑手蹑脚地又躺回了羊车上。

白天老头警醒的狠,看来只能夜半趁他熟睡再逃出去了。

又过了一刻钟。

客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陌生又熟悉的汤药味飘来,路明非知道这是老头煎药回来,便抬头看向天花板,装作一副发呆的样子。

“好孙儿!药来了!”王德有故意大声说道,身后李瑾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药便是王德有一路上不停喂给路明非喝,以达到他控制目的的毒药,同时也是路明非至今说不出话来的罪魁祸首。

路明非瞥了一眼他手中陶碗内深棕色的汤药,目光游移不定,紧闭牙关。

“好孙儿!该喝药了!”王德有粗暴地将路明非扶起靠在床沿,一手拿碗,另一只手则粗暴地掰开他的嘴。

路明非拼命挣扎,刚好的胳膊又断了几处,手臂使不上力气,便只能用长期嚼口香糖锻炼出的强而有力的咬肌堪堪抵挡。

妈了个比——

王德有生起气来,反正已经做好了下一站就把这不配合的小子卖掉的打算,也深知这小子恢复力惊人。

抬起手,啪啪两下打了过去。

路明非两边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红的像猴屁股。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对待,就算是在叔叔婶婶家,婶婶也不过是骂他或者阴阳几句。

哪里受过这等一言不合,抬手便干的对待。

“别给脸不要脸!”王德有压低声音。

屋外传来店主李瑾疑惑的声音。

“怎地忽然有响动,出什么事了,老汉?”

“孙儿不小心磕到了脸,让店家费心了。”王德有换回平时的声线回道。

随后面露凶光,压低声音,但威胁意味十足。

“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人,人肉老子都吃得,何况你!”

“不想也跟那头母羊一起去拉车的话,赶快把药给我喝了。”

说罢,便把陶碗抵住路明非的唇口,顺着他刚刚脸被打肿,嘴巴不能闭合的缝隙便哐哐往里灌。

路明非挣扎不得,喉咙条件发射的将药汤吞咽下去。

却不料刚刚灌到一半。

客房外又传来店主李瑾的声音,只不过这次还夹杂着几声羊叫。

“老丈,快过来!快过来!你那头羊不知怎么的发疯地要往外跑。”

王德有暗骂一句,匆匆将整碗药液灌了进去后,便回身赶向窝棚。

羊车上的路明非看见他走后,再也忍不住,哇地一下将之后的半碗药全吐在了房间的夜壶里,他又将车上杂七杂八的破烂全丢了进入,掩盖住药汤痕迹。

这时,一股熟悉的酥酥麻麻感觉再次从胃里传来,路明非坚持不住,晕睡过去。

窝棚处,王德有匆匆赶到。

原本拴在柱子上的白羊,此时带着绳链在地上来回打滚,仿佛整个羊都陷入了癫狂。

“店家别怕,小老儿这羊。”王德有一边安慰着站在一旁束手无策的李瑾和他夫人,一边抽出鞭子,明显动了火气,“老毛病了!”

啪!啪!啪!

几声清脆的鞭声响起,白羊身上迅速的凸起了数道血痕,原本癫狂的身子也老实了下来。

王德有的火气却是被勾了起来,又是数鞭下去,整个羊身变得血肉模糊。

妇人看不下去,上前劝道:

“老丈,够了够了,快些停手吧,再打这羊就要死了。”

王德有擦了擦头上的汗,收回鞭子,笑着解释道。

“不打紧,小老儿下手有分寸,只伤皮不伤肉,却是让店家费心了。”

眼见王德有摆出说辞,也收了鞭子,妇人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不过是别人养的一个畜牲。

只不过她看那白羊在地上蜷缩发抖的样子实在可怜,恻隐之心发作,这才劝了几句。

“饭菜已经熟了,老丈还是快些去大堂用饭吧。”

“这就来,这就来。”王德有看白羊全身发抖,气也消了大半,恶狠狠地盯了它一眼,说道。

三人一前一后的走开。

没有人发现地上躺着白羊睁开眼,哪里还有之前半点癫狂的样子,眼瞳中灵光流转,愤恨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