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星芒
他们不怕死么?
不怕。
开车的少年兵早已和座椅一起被打碎,血溅满了整个驾驶室,可下半身的断脚仍旧死死的踩着油门,执行着灵魂升入天堂前最后的命令。
陆辰屏息扣动扳机,移动着机炮的枪口,尽可能的杀伤冲上来的少年兵。
然后,在车辆倾覆撞向他的一刻,他猛的起身,跳跃,于空中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没有选择退避,而是跳上倾覆的运载车,矮着身,迈着虎形步,撞向了嚎叫着涌来的少年兵,手中的长刀舞成了一个团,在每次挥砍中带出大篷血雨的同时,挡住了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位的攻击。
步法灵活,攻防一体,刀势刚猛,一往无前。
杨门,六合刀。
东瀛剑道长于捉对厮杀,纤长的刀刃更加迅捷致命,但却难以应对着甲的多人混战。
而六合刀脱胎于战阵之上,更加擅长应对这种不要命的对手,因为在战场之上,怕死的往往死得更快。
他就像台绞肉机般在少年兵中横冲直撞,刀光闪过哪里,哪里就是支离破碎的身体,甚至连人带枪都能一同斩断。
在这样的情况下,子弹,已经没有用了。
但这帮人悍不畏死,甚至会死死抓住他的刀锋,拽着不放手,给同伴创造开枪的机会。
枪声响起,他拔出腰间的秋蝉,反手格开子弹,另一手的长刀再加几分力,将抓着它的手连同手的主人一同肢解。
“别开枪!别开枪!!!”
沙里飞在远处大喊,短短的接触已经让他知道,在这个人面前开枪,只会误伤自己人。
他松开捂着肩膀的手,从地上捡起一根钢条就要冲上去,相熟的少年兵却一把抱住了他:
“头儿!你快走吧!我们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
沙里飞看着远处如麦草一般倒下的少年兵,心里在滴血……是的,出不去了。
冲上去和那家伙白刃战的时候,就注定出不去了。
“去给老爹报信!我去把兽奴放出来!”
少年兵将一把车钥匙塞进沙里飞手里,扭头朝一辆运载车跑去了。
…………
陆辰看到了远处开着越野车逃进沙暴里的沙里飞。
他没有阻止,因为任务是全灭他们,这里的,那里的,最后都得死。
长刀在沙暴中飞舞,仿佛蘸血为画,这些少年兵不逃反冲,倒是节省力气了,杀他们比追他们容易。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野兽般的怒吼,远处的运载车被掀翻,一头庞然大物提着少年兵被捏扁的头颅冲了过来。
那东西块头很大,动作却极为迅捷,眨眼间便冲到了陆辰眼前。
他侧身滑步,长刀撩过怪物的肋侧,却是一股坚硬之感,另一只手拔出手枪,扭身就射,但没想到那怪物竟然同时扭过了身,一拳砸了过来。
跳步后撤,抬手连发五枪,清空弹夹。
其中四枪竟然被躲了过去,最后一枪正中脑门,把那怪物打翻在地。
怪物咆哮着爬起,从头上抠出了子弹。
陆辰辨认出,这是个三米多高的人,这,已经不是突变者了,这是畸变者。
确实听说过黑水老爹会豢养这种东西,好像是叫做兽奴,增生的肌肉瘤撑破了皮肤,在身体表面凝结为厚厚的角质层——打头是个错误的选择,因为头上的角质最厚。
已经没有时间更换弹夹了,陆辰迎着冲来的兽奴,从它的挡下穿过,舞动长刀迅速解决剩下的几个少年兵,然后回刀入鞘,从后背取下陌刀,组装完毕,猛的单足前蹬,下腰,将锋刃递向身后。
霸王枪,回马。
锋刃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自下而上,刺向他的胸膛,相向的力瞬间集于一点爆发,把它扎了个对穿!
陆辰正要拧动枪柄,搅碎他的心脏,脸色突然大变。
因为他感觉到了兽奴拖动刀柄的力量,这家伙的生命力如此顽强,而且力量,竟然在我之上!
他无法抽回刀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陌刀在他手中折为三截。
兽奴以折断的刀柄为武器,扎向了陆辰。
「肾上腺素!」
他驱使着神经系统改变了内分泌的逻辑,大量的肾上腺素爆发,身体的运动极限一下子被解放,飞快的拔出秋蝉,斩断了兽奴握着刀柄的手指——这家伙的骨头竟然有钢铁的硬度,这一刀原本的预期是砍下他的手,结果竟然嵌在骨头里收不回来了!
兽奴的另一只手已经抓向陆辰,他猛的矮身躲过——不行,没有合适的兵器,贴身肉搏于我不利。
他松开握着秋蝉的手,力从足下起,突然一个弹跳,身体旋过一圈,右脚像是镰刀一般斩向兽奴的脑袋!
卡波耶拉,斩首踢。
这能把常人的头像球一样踢出去的一脚,竟然只是让他翻滚着划出几米的距离。
兽奴挣扎着爬起来,晃了晃脑袋,从胸口拔出断刀,嘶吼着盯着陆辰。
而后者也退后几米,双手置于腰间最短的那柄刀上,作出一个拔刀的姿势。
现在,就咱俩了。
黄沙席卷,火海翻腾,一人一兽隔着差不多十五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这一幕有些滑稽。
因为陆辰腰间那柄最短的刀,只有不到十五厘米,两手握上去,几乎从柄到鞘全包住了。
但他就这么侧身站着,好像是要从兜里掏出个什么大宝贝一样。
兽奴猛然冲了过来,陆辰屏息静气,平静的盯着他每一个动作,盯着他的步伐、盯着他的爪子、盯着他猩红的眼,然后,身躯微动……
拔刀。
收刀。
神梦想流,居合。
兽奴根本没看到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柄刀。
因为刺眼的光让他的眼睛不受控制的闭上,荒芜的大地上,有那么一瞬间北极星芒璀璨,将黑暗的沙暴照得亮如白昼。
然后,一切重归黑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发生了。
兽奴的脑袋滚落,切口平滑得像镜子一般,却没有一滴血,因为在身首分离前,他的脖子已经被烧成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