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图腾
李川带着王七躲进了后勤车的工具仓，两人就这么一路被带到这里。
沙里飞的运载车多多少少都有些损伤，黄风岭的人修车时打开了工具仓，一下子就把他们逮了出来，拎到周镇面前。
那会刚好就是陆辰去换衣服的时候，周镇一问他们躲在哪辆车里，听说是后勤车，一拍脑袋，这下好了，俩小子回不去了。
因为开后勤车的是他们三十六人之一，一路上周镇多次到车上和他商议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工具仓紧挨着驾驶室，虽然不知道他们听到了多少，但现在他俩恐怕是黄风岭少数详细了解整个行动的人——随行的黄风岭守卫都不知道到底要干啥，只知道领主征召，要去外面打人，来到了这儿才知道目标是黑水老爹。
杀人灭口倒是没必要，可保险起见，这俩小混蛋接下来得留在大部队里了。
但周镇还没开口，李川就噗通跪了下来：“领主！我想跟北极星一起去！”
他们确实几乎把整个计划听完了。
周镇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眯起了眼：“哦？想给你爸报仇啊？”
如果理由是这个，那么周镇可以理解，甚至还会有些欣慰，但带他同去，那是不可能的。
李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能帮上忙！北极星是进不了要塞岩的，我可以！”
黄风岭要塞是真正的防核军事要塞，是人造的产物。
而黑水要塞，可以说，是半天然形成的。
那里原本是座岩山，核轰炸夷平了山脉，留下了许多破碎的巨大岩石，其中最大的那块，类似于旧时代的澳洲乌鲁鲁神山，是一块高400米，长2000米，周长13公里多的‘山’。
因为是整块岩石，山顶异常平坦，而且高度隔绝了地表的自然物质交换，上面出现了绿洲。
这便是要塞岩，整座山都是天然的要塞。
黑水老爹就在上面，可上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没人能真的说清，毕竟这么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想要搞人员审查太简单了。
黄风岭也不可能让陆辰真的一个人独闯龙潭，荧惑早在半年前就往黑水要塞派了人，陆辰一到就会跟他接洽——是的，在他们还没拿下黄风岭的时候，就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山顶上的绿洲。
整个黑水要塞的情况已经摸得七七八八，唯独山顶，所知甚少，毕竟半年时间，还不足以渗透上去。
“你能到要塞岩上去？”周镇问。
“我认识黑水要塞的人。”
“我也认识。”周镇说。
毕竟是娑罗州最大的领主，人口十万计，谁不认识两个来自黑水要塞的人？
“我不一样，领主，”李川说，“我作为少年兵，在要塞岩上训练过。”
周镇愣住了。
黑水老爹对手下的少年兵极好，他们的训练场与居所都在山顶的绿洲里，而黄风大王手下的少年兵，也几乎都是黑水老爹训练的。
但也正因如此，少年兵不值得信任，割颅帮控制黄风岭后，几乎杀光了他们。
但还是有‘漏网之鱼’的，周镇看着眼前的李川，当初留下他，是因为他和别的少年兵不太一样，一来病得没有那么重，二来他不是孤儿，这和他曾在黑水要塞受训，最后又回到了黄风岭就能看出来。
他不符合黑水老爹的‘征兵条件’。
“北极星可以把我卖给征兵处，我可以从山顶给他传递消息，我甚至有机会见到黑水老爹……”
“等等，”周镇打断了他的话，“你见过黑水老爹？”
娑罗州最强大的领主，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最近几年来已经很少有人见到黑水老爹，连黄风大王都没见过几次。
“几年前在训练时见过，”李川说，“他的身体很差，几乎不出门，但他……会见我们。”
要塞的首领见手下最忠诚的战士，这天经地义，他就算身体再差，也得抽时间见少年兵。
…………
现在。
周镇看着陆辰：“我觉得可行。”
计划是李川在黄风大王死后逃过一劫，逃出了黄风岭，却不巧在外面遇上了贩奴者，被逮住带到了黑水要塞……少年兵的选拔很严苛，李川作为曾在那里登记过的人，有很大可能被选中，而且更重要的是，作为黄风岭少年兵的余孽，他的立场天然和割颅帮对立，这个故事不会被人怀疑。
“那他呢？”陆辰指着王七问。
“贩奴，不可能只贩一个，而且……”周镇顿了顿，“这是他自己决定的，他想跟你去。”
主观能动性，这很重要。
斩首黑水老爹，一听就知道有多危险，这种事情逼人去做是不行的，得主动。
“不行！”陆辰摇头，“不同意！”
开什么玩笑，带两个拖油瓶？——而且这计划中最后一环，是杀了黑水老爹后如何离开，陆辰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可再加上两个孩子，这不是添乱么？
李川正想说话，周镇挥了挥手，把陆辰拉到一边：
“我真觉得可以。”
“我怎么，带他们离离开？”
“黑水老爹死后，要塞岩一片大乱，他俩——包括你在内，都不用急着马上走，只要躲起来，我们很快就会到，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陆辰，”周镇认真道，“严格来说，即便你，也不是绝对安全的，这个时候不要考虑成本，要考虑的是成功。”
“泄密，怎么办？”陆辰问。
“一个死了爹，有足够的动机走这一趟，另一个……陆辰，你觉得他俩想跟你去的深层理由是什么？”
“什么？”
周镇戳了戳他的胸口：“是因为北极星。”
？
“三大领主都用宗教手段控制了手下的人，他们将自己塑造为圣母在凡间的代言人，以此洗脑少年兵，但其实我们……也是这么做的。”
“北极星是活着的神话，刚才那个小的可没问我北极星能不能成功，他问我……这些人都是北极星杀的吗？这就是武术的力量么？他是你带回来的，而且才来几天……他眼睛里的崇拜就像是看到了奇迹一样。”
“从广义上来说，北极星三个字就是他们的自信与底气。”
“从狭义上来说，你觉得他们——或者说任何人想跟着你的深层理由是什么？是想分享神力，想从你这里学到武功，教他们武功，可比告诉他们死后上天堂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