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竞劣
黑水老爹有两大爱好：生孩子，喝人奶。
可人奶这种东西真的好喝么？
一点都不好喝，奶腥味很大，此时此刻，陆辰与谷幽便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腥味。
可为什么黑水老爹那么爱喝？
严格来说不是爱喝，只是必须得喝罢了，虽然没人知道黑水老爹的来路，但毫无疑问，他是经历过核战的第一代。
辐射病摧毁了那代人的健康，即便没有在核战时遭受到辐射的侵害，但随着战后辐射尘的扩散，今天的地球生态事实上已经被彻底改变，这颗星球上的每一粒沙，每一滴水，都带有对那些旧人类来说无法承受的辐射。
即便当时没有患病，但只要还在与地球生态产生交互，还在吃饭喝水，生病只是时间问题。
二三代中出现了少部分适应者，他们可以承受更高剂量辐射，不容易患病，甚至是，在一定程度上免疫。
为什么？
因为母乳。
大自然是神奇的，母乳本就是新生儿建立免疫系统的一个步骤，第一代的病人，反而生下了健康的孩子，而这些孩子产生的母乳，会帮助人类更加完善的建立新的免疫系统——或者换一种简单却并不完全准确的方式描述：健康少女的母乳，蕴含了辐射病的抗体。
所以，健康母乳在娑罗州，某种意义上比粮食更加重要，因为它代表着「药」。
所有领主都会有类似人奶农场的地方，所有流民部落都需要掌握一定的健康少女……这种药是娑罗州秩序的重要一环，因为领主武力的象征少年兵，就是最严重的病患，他们需要领主提供母乳来延长自己的寿命，当然，只是延长，无法治愈。
眼前的人奶农场，就是黑水要塞，乃至于整个娑罗州最阴暗的角落了。
墙外传来了毕月乌低声的呼喊：
“来人了。”
陆辰看了谷幽一眼，她的脸上有一种无法掩饰的震惊，其实他们三人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亲眼所见，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也不作解释，一把将她拽到背上，翻身跳上围墙——就是那一瞬间，突然扫过的探照灯照出了两人的身形。
周围很空旷，守卫们巡逻往返，溜进这里本来就是一个无法确保不被发现的行动。
“谁！？”
陆辰一把将谷幽扔给毕月乌，在围墙上奔跑起来。
他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子弹哒哒哒的打在了围墙上，谷幽不重，但毕竟是个人，过大的体型会阻碍他的行动，无法确保躲开子弹，所以他把人扔出去，独自引开火力。
枪声划破夜空，守卫们开始朝着陆辰的方向汇聚，他看见毕月乌已经抱着谷幽钻进玉米地，这才翻身跳下，从另一个方向与他们汇合。
他们是多年的兄弟，无需言语，配合娴熟，两人在玉米地里绕着S形左右移动，躲避子弹，抱着谷幽的那个人会慢一些，但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当其中一人被围追堵截时，便会将手里的女人扔向另一人，所以在那些追击守卫的视野中，只能依稀看到玉米地里有两个人在飞速移动，而那第三个人就像是物品一样被扔来扔去。
谷幽，并没有真正被谁抱着，她在整个逃跑的过程中大部分时间都飞在天上。
“喂！你们俩！”
她怀疑这俩家伙是不是故意整自己，因为好像没有必要非得这么做，当他们在玉米地中跑过半程时，守卫已经停止了追击。
流民到农场里偷东西是常有的事情，守卫不可能开着车从玉米地里碾过去，那会造成更大的损失，要是他们运气好没被枪打中，跑了就跑了吧。
“放我下来！”
“谷小姐别急，子弹可不长眼。”毕月乌哈哈笑道。
“扔来扔去不是把我当靶子了吗！？”
“我刚才就告诉你有风险啊~”
事实上这才是最安全的方式，子弹无论如何都会比人快，只有尽快跑出有效射程才安全，枪响的时候他们清楚子弹会从哪个方向过来什么时候抵达，谷幽不管被怎么扔，都是安全的。
就这样，三人很快便攀上了来时的陡峭丘陵，越过去之后，探照灯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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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毕月乌取了车，将谷幽送回了要塞岩后的悬崖下。
这晚的旅程结束了。
陆辰能背着她滑下来，当然也能背着她爬上去，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因为上去可比下来难。
三人在一块背对着要塞岩的巨石下升起火，简单加热一些面饼牛奶之类的食物。
谷幽问起了人奶农场的事情。
“那里面有多少人？”
“上千吧，”毕月乌说，“谷小姐是第一次见？”
谷幽沉默片刻：“以前听说过。”
“那你觉得那地方是好还是不好呢？”毕月乌问。
好还是不好？
这问题可真够奇怪的。
谷幽看着毕月乌，是的，在废土上，许多与道德伦理相关的事物发生了彻底的改变，眼睛看到的，未必是全部真相。
“对她们来说，算是好吧。”谷幽回答。
“哦？为什么？”
“我听说娑罗州平均寿命只有不到30岁，但如果能健康产奶，会被精心保护，所有物资的分配都是第一优先级，只要没灾没病，至少能活到50岁。”
人奶的药用价值可不是娑罗州独有的事情，全世界都这样，健康少女因为这种独有的能力，其地位往往非常高。
“但好像……”她看着毕月乌，“我只在娑罗州，看到过这样的农场。”
“严格来说，是只有黑水要塞，”毕月乌说，“在很多流民部落里，首领都是女性，奶水是整个部落最重要的财产，但黑水老爹他不太一样，他痴迷于四处劫掠健康少女，将她们关在农场里注射大量催乳药物，日复一日的取奶，所以她们的寿命反而更短……进入农场后，只有几年。”
“这是为什么？”谷幽皱眉道。
抛开已经不存在的道德，这根本就是竭泽而渔，明智的统治者都不会这么做。
“只有大量奶水才能维持大量少年兵，而且，我听过一种说法。”
毕月乌顿了顿，说：“这些奶水中恐怕有很大一部分让他拿去搞研发了。”
“研发？”
“病人想要得到真正的抗体，治愈自己，因为最强大的领主这么做了，别的领主也就效仿了这种做法，这……就和人肉贸易一样。”
谷幽想了想，恍然大悟。
文明的滑坡就是这么发生的。
即便没有将少女们囚禁起来榨取奶水的必要，可当最强大的领主这么做了，别的领主也必须跟进，因为奶水意味着军队的规模，这俨然成了娑罗州的军备竞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