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金属独有的寒光,让迈步而来的乞丐,不自觉的停下。
张元烛无视那些身影,将短刀挎在腰间,用布条简单束博,防止滑落。
随后,拿起自马氏弟弟身躯上拔下的棉衣,便向着庙宇外走去。
塔!塔!塔!
步伐不急不缓,越过诸多乞丐,路过街道时,弯下腰将藏在大雪中的碗收起。
同时借着雪花,将脸庞的血污清洗干净。
按照记忆中吃食的方向,大步向前。
他要解决今天晚餐,迎兵令带有的特性,并不辟谷。
大约半个时辰,张元烛便来到了姜水城主要街道。
他行走在街道最边缘,聆听着各种叫卖声,望着一架架驶过的奢华马车,还有书生、小姐的嬉笑玩闹。
仿佛身处繁华盛世。
目光垂落,肮脏、破旧,以及不合身的棉衣。
手掌探出,那是一个粗糙、充满新旧伤痕的小手。
“呵!”
张元烛嘴角勾勒,低笑出声。
快步向立在街道旁的包子铺走去。
还未靠近,粗暴的声音已然传来。
“哪来的乞丐,我这铺子可不施舍。”
张元烛身躯微侧,露出满是锈迹的刀身,同时单手按在刀柄上。
缓步向前,停在了一个身材壮硕的老板前。
空出的手,从怀中拿出完整的白瓷碗,递了过去。
“老板,此碗,不知能否换几个包子。”
老板身穿蓝色棉衣,眉间紧皱,随意扫了一眼面前的乞儿,以及其掌中白瓷碗。
视野最后停留在了,孩童持刀的手掌上。
数个呼吸,老板徐徐开口:
“碗是好碗,我也不欺负你,五个猪杂包子。”
“好!”
张元烛颔首,将白瓷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缓步退开。
身材壮硕的老板,也有模学样的从蒸笼内拿出了五个包子,用清洗干净的枯树叶包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之后,拿起白瓷碗敲了敲。
张元烛趁着其敲击白瓷碗时,手掌探出,抓起包好的食物,便准备离开了摊铺。
“乞儿,扛着的棉衣卖吗?”
“再算你五个包子。”
粗犷的声音,让他离开的脚步顿住。
孩童的眼神深处掀起了点点涟漪,望向了,将碗放下的摊铺老板。
一件破旧、污秽的棉衣,可值不得这个价格。
“谢谢!”
将土黄色棉衣,放在一旁的地上。
老板嘴角含笑,扫了一眼棉衣,再次从蒸笼内拿出五个包子包裹好,递了过去。
张元烛接过包好的食物,向着街道走去。
将一份食物放入怀中,感受着胸膛传来的温暖,孩童脸庞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笑意。
走到路旁,将干枯的树叶打开,拿出一个猪杂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麦糠独有的粗糙,再加上猪杂的腥气,此刻在他看来却是难得的美味。
一边向前行走,打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城池,一边吃着包子,消除着肚中的饥饿。
不知过去多久,夕阳已然彻底落下。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远处传来。
“今天米粥、馒头已经没有,大家可以明天再来。”
话语温和,仿若一缕清风,可以拂去内心的烦躁与茫然。
还未等张元烛思绪,三道身影,便从拐角处走出。
两个身穿淡黄色裘袍女子,并肩而行,向着他迎面走来。
正是今日清晨相见的阮青、阮玉姐妹。
她们身后,还跟随着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双手提着粥桶,背着大刀的男子。
男子穿着棕色皮甲,眼神犀利,如食肉的野兽一般,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孩童。
张元烛仅仅是瞥了一眼三人,便垂下头颅,站在道路一旁,等待三人过去。
至于上前打招呼,别开玩笑了!
就他这打扮与身份,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两方不断接近,就在了阮氏姐妹即将越过他时,身材娇小的少女,美眸好奇的看了一眼乞丐。
“咦!”
“小乞丐,是你?”
张元烛脸庞闪过一丝无奈,将包子向着怀中收了收。
“阮玉小姐,是我。”
头颅抬起,露出了那双妖异而神秘的重瞳。
“真的是你,看来恢复的不错。”
少女嬉笑,没有在意乞丐身上的污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即,看向了他怀中三个包子。
“还有包子,....”
“小玉!”
一声低喝,让少女到嘴边的话生生止住。
阮青瞪了一眼妹妹后,才将目光投向了张元烛。
“天色渐暗,可有遮蔽风寒之地。”
张元烛还未开口,一股巨大的危机便自内心,仿佛一把把尖刀抵在咽喉。
余光微瞥,看到了眼神冷厉的皮甲大汉,似乎在警告他什么。
张元烛沉默片刻,回应:
“多谢恩人关心,我已经找到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那就早些回去吧,太阳已然落山,夜晚对于你而言并不安全。”
“是。”
几句谈话间,四人已然错开,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
寒风中,阮氏姐妹还有护卫,一前一后缓步向前着宅院走去。
“大小姐,那个乞丐,你们何时认识的。”
不等阮青回话,阮玉已经率先开口:
“熊护卫,是今天清晨认识,看他快冻死了,姐姐喂了他一碗米粥。”
“早上吗?”
“大小姐、二小姐,救他一命已经是天大恩德,如他这样的低贱的人,怎么配与你们交谈。”
“大狗熊,阮家行事,何时需要你.....”
“我们知道了,不过偶然遇到罢了,并无联系。”
阮青神情平和,莲步款款向前,淡黄色的裘袍,随风而动。
阮玉气愤的看了一眼壮硕的男子,俏脸充斥不满,加快脚步跟上了姐姐。
站在后方的熊护卫,看着前方的阮氏姐妹,眼神幽暗,带着讽刺。
......
“下雪了!”
张元烛手掌探出,感触着落雪带了冰冷。
抬头望天,看着鹅毛大雪。
将掌中剩下的包子收起,快步向着庙宇的方向走去。
至于刚才发生的一切,并未多想,力不如人,想再多不过徒生烦恼。
以他的速度,大约半个时辰,便回到了庙宇。
庙宇昏暗,张元烛单手按着刀柄,一步一步踏入其中,无视黑暗下的各种目光。
端坐在墙角。
此刻生存危机暂时解除,他终于可以认真规划未来的路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