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白凤蛾眉轻蹙,那一双凤目中忧虑之色如氤氲不散的轻雾,虽见韦小宝与王语嫣皆神色镇定、言辞笃定,终是不好再执拗地强求传召御医之事。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似有千般无奈与疼惜,缓缓松开了紧扣韦小宝双肩的素手,转而爱怜地轻抚他的脸庞,指尖的温柔似能将人融化,轻声说道:
“儿啊,你切不可欺瞒为娘。这失忆之事犹如天崩地裂之祸,关乎重大,定要悉心调养才是。
待我回宫,便带你细细地寻那御医诊视。若实在难以奏效,我族所传之巫蛊之术,或许也能有些许助力。”
韦小宝闻听“巫蛊之术”四字,心内猛地一紧,仿若被一只无形之手攥住,忙不迭地说道:“娘,孩儿真无大碍,只是忘却些许过往之事,并不打紧。待孩儿慢慢回忆,定能重拾旧忆。”
他说话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脸上却仍努力堆着乖巧笑意,只是那笑容在微微颤抖的嘴角下显得有些牵强。
往昔的他,若闻此等神异之事,定会如市井泼皮般肆意嘲笑,视之为荒诞不经的无稽之谈,怎会相信世间竟有这般邪异莫测的法术。
然如今,亲身历经灵魂易主这等逆天骇俗之事,心中信念已然悄然崩塌,飘摇不定。
既连灵魂转换这般惊世奇闻都能成真,那巫蛊之术,又怎敢决然否认为虚妄?
或许冥冥之中,真有那超自然之力,如冥冥巨手,肆意拨弄着世间万象,主宰着诸般奇异莫测之事。
他愈想愈觉脊背发凉,好似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不禁打了个寒颤,暗自思忖,定要谨言慎行,莫要露出丝毫马脚,仿若走在薄冰之上,战战兢兢。
“那便依你所言,且先好好歇息一夜。待明日,我再唤御医前来,仔仔细细地瞧个分明。”
刀白凤见他如此说,也只好暂且作罢,目光中仍带着几分疑虑与慈爱。
韦小宝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脸上那乖巧的笑容愈发灿烂:“娘,您宽心便是,孩儿定会倍加小心。有王姑娘在旁悉心照料,孩儿定能早日康复如初。”
言罢,他迅即侧首望向王语嫣,眼神中满是感激涕零之色。
王语嫣见状,微微垂首,避开韦小宝那炽热得近乎放肆的目光,心中却似有苦水翻涌。
她本欲远离这纷繁纠葛的漩涡,奈何命运弄人,如今被形势所迫,不得不与韦小宝一同编织这谎言。
“唉,此般境遇,真可谓自作孽不可活。韦公子失忆一事,自己亦难辞其咎。彼时中了那悲酥清风,全仗韦公子侠义相助,方能脱险。既受其大恩,如今权且当作回报罢。”
王语嫣心内暗自思忖,如此反复思量,方觉稍稍释怀,勉强说服自己应下这棘手局面。
然心底终是疑云密布,暗自诧异韦小宝为何要处心积虑地隐瞒此事。
此中隐秘,唯韦小宝自己心知肚明。
他自初逢悲酥清风之际,便敏锐察觉异样,那奇毒施于自身,竟如蚍蜉撼树,毫无半分效用。
只是他亦茫然失措,难断究竟是自身天赋异禀,生来便对其免疫,还是因机缘巧合魂穿段誉之身,方得此奇异之能。
当下局势混沌不明,恰似置身于浓雾弥漫的深谷,方向难寻,他岂敢轻举妄动。
倘若纯因自身本就不受悲酥清风所制,却佯装失忆,此等行径委实太过乖张离奇,无异于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势必惊起千层浪,定会引得刀白凤动用巫蛊之术探究真相。
若巫蛊之术果真奏效,自己的伪装被轻易识破,那便如坠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而此中关键要害之处,便是借隐瞒此事,巧妙留得王语嫣在侧。
王语嫣懵懂不知悲酥清风于韦小宝全然无效,只道他皆因中此奇毒才致失忆。
如此一来,只要王语嫣应允隐瞒,她便如被扼住咽喉,难以启齿解释其中隐情,自己亦可暂且稳住这摇摇欲坠的微妙局面,且能趁势增进与她之间的亲密情谊。
三人且行且语,不多时便来到一座庭院之前。
庭院中繁花似锦,似天边绚烂的云霞飘落人间,绿树成荫,如翠色的华盖遮蔽烈日,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处处彰显着大理宫廷的精致典雅与皇家威严。
刀白凤莲步轻移,玉指轻扬,指着庭院说道:“王姑娘,此处便是你暂居之所。若有任何需求,只管告知侍女,她们定会悉心侍奉。”
王语嫣微微屈膝行礼,身姿婀娜如风中弱柳:“多谢娘娘厚爱,语嫣感激不尽。”
韦小宝在一旁抢着说道,眼神中满是殷切期待:
“王姑娘,我就在隔壁院落,你若有任何事情,只需轻唤一声,我便能即刻赶来。”
他说话时,眼神紧紧锁住王语嫣,那眼神炽热似火,仿佛要将她的身影烙印在心底,话语中满是殷勤之意,字字句句皆似饱含深情。
王语嫣轻轻点头,未再多言,转身莲步轻移,走进庭院。待她那婀娜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韦小宝才与刀白凤一同离去。
韦小宝回到自己的居所,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榻上,心中思绪如乱麻般纷扰繁杂。
在王语嫣这边,他深知绝不可掉以轻心,犹如猎人紧盯猎物,需得加紧攻势,以免夜长梦多,错失这来之不易的良机。
他眼珠滴溜溜一转,仿若狡黠的狐狸,计上心来,决意先从讨好刀白凤入手,欲使她成为自己追求王语嫣的得力助力。
于是,韦小宝精心遴选了一些从外地带回的珍贵礼物,皆是些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流光溢彩的绫罗绸缎,命人毕恭毕敬地送至刀白凤处,并附上一封言辞恳切、饱含深情的书信,字里行间皆倾诉着自己对母亲的思念与感恩之情,仿若孝子贤孙,真情流露。
这些东西,皆是韦小宝早有预谋购置,他深知欲在这大理宫廷站稳脚跟,赢得众人信任,需得先在亲情上做做文章,以表孝心。
刀白凤收到礼物与书信后,心中满是欣慰,仿若春日暖阳照拂心田,对韦小宝的态度也愈发慈爱温和,视如掌上明珠。
晚宴之前,韦小宝既已决意要完美伪装成段誉,便如临大敌般精心筹备。、他将自家贴身仆人唤至跟前,那仆人见他归来,亦是满脸惊喜与恭敬。
韦小宝拉着仆人之手,眼神急切地说道:“你且细细与我道来,我平日喜爱之菜系有哪些,还有那些我素日里钟情之物,莫要遗漏分毫。”
仆人赶忙一一详述,韦小宝听得认真,时而皱眉思索,时而点头称是。
晚宴时分,韦小宝早早来到宴会厅,如即将登台的戏子,悉心整理了衣衫,抚平每一处褶皱,端正每一处配饰,力求展现出最为优雅得体的仪态,似要将大理世子的风范展露无遗。
不一会儿,刀白凤携着王语嫣缓缓步入宴会厅。
王语嫣身着一身淡粉色的罗裙,那罗裙随风轻舞,恰似天边的云霞缭绕周身,更显娇艳动人,如仙子下凡,令人目眩神迷。
韦小宝见状,眼眸骤亮,如饿狼见羊般赶忙迎上前去,眼中满是惊艳之色,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汇聚于王语嫣一身,脱口赞道:“王姑娘,你今日真是美若天仙,仿若月中嫦娥临世,令这宴会厅都黯然失色。”
王语嫣闻听此言,微微垂首,双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嗔道:“韦公子过奖了,语嫣愧不敢当。”
刀白凤在一旁见此情形,笑着嗔怪道:“誉儿,莫要这般唐突了姑娘,需得有些礼数。”言罢,三人依次入座。
“你爹还在外方苦苦寻觅你,我已差人前去通报,他估摸再过几日便能归来。”
刀白凤拉着韦小宝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眼中满是慈爱与思念。
“吃饭,吃饭,我儿历经磨难好不容易归来,瞧着都瘦了许多,定要多吃些补补身子。”刀白凤转而招呼着众人,那语气中满是关切与疼惜。
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山珍海味琳琅满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