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冤家路窄，幽暗流光

此间酒楼，谈资桩桩新鲜。

勾栏头牌从了良；

破落户一夜豪赌得了泼天财。

...

件件事，饮茶入耳，别有滋味。

谢平安坐了会，茶杯倒扣，正准备起身时，瞧见酒楼门口前，簇拥走出的一位锦袍公子，眉眼狭长，鹰钩鼻，自是那赵钧。

赵钧的身后，跟着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白袍老道。

再之后，是十数位统一着装，体格壮硕的家奴。

“赵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景云楼当差的柜面瞧见赵钧，赶忙迎了出来，语气谄媚。

“怎么，我赵钧来不得？”

赵钧轻摇手中折扇，向下一瞥，语气不善。

“啊哈哈，赵少说笑了..”柜面的掌事干笑一声，“这不瞧得您来了，心中欢喜，令得我景云楼蓬荜生辉...”

“这还说得算是人话，赏你了。”

赵钧使了个眼色，身后山羊胡老道便取出一片金叶子丢了过去。

“这，嘿嘿，赵少您请，天字包房还给您留着呢...”掌事绿豆眼亮了，赶忙迎道。

“给我上些好酒好菜，顺便去对面勾栏地儿给我寻两乐师来助助兴。”

赵钧看了一眼掌事的，掌事秒懂，嘿嘿应下。

谢平安瞧见这一幕，压低了斗笠。

“咦？这不是以往拒绝我的那位贱女人吗？”

赵钧走上楼梯，行至半程时，忽然停了一下，其目光落在下方一处酒桌上的一对母女。

妇人约莫三十，面容姣好，衣裳有些旧，但举止投足之间却可见家教。

此际，妇人两指捏勺，右手托着勺底，吹散蛋羹热气，将蛋羹喂给身旁那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儿。

“孩儿居然都这么大了，啧...”

赵钧嘴角露出一丝玩味，朝着身后的老道人说道：

“丁老，去把那母女带回我府上，待会我谈完正事，就回去...”

丁老道自是了解赵钧德性。

赵钧这般说，便是想让他去掳来这女子。

这种事他干得也不少，其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便转身下了楼，寻了一座位坐了下去，等着妇人给孩子喂食。

谢平安瞧见老道人落座，眼睛微眯。

“是他？”

看清丁老道的面容，谢平安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他记得一年前的一个夜晚，这老道在钦州城当街掳走了一位卖糖衣的良家妇人，甚至还将其丈夫当街打成了残废。

“这家伙，盯上那对母女了？”

本想走的谢平安，此时却是坐了下来，盯着这老道人。

传闻赵钧好色，老少通吃，无所顾忌，甚是荒诞。

若是这老道人真要当街抢人，他说不得得出手拦上一拦。

...

不多时，妇人将仅有的蛋羹给小女孩喂了去，小女孩有些干裂的脸庞上涌现出满足之色，雀跃地让其娘亲抱了起来。

妇人眼角褶皱微微堆叠，面上露出一丝心疼的笑意：

“雪儿，喜吃这儿的菜，娘亲过些时日将家中的女工做完换了钱，再带你来吃~”

“娘亲，吃一次就够啦~这儿贵，下次不吃啦，也没那么好吃~”

小女孩两只小手环在妇人脖颈，声音稚嫩。

“嗯，那咱们回家，爹爹还在等着咱们~”

妇人抱起小女孩，从腰间翻出一些铜钱，细数了十余枚放在了桌子上，才起身离开。

...

丁老道见状摸了摸山羊胡子，一拂拂尘，跟了上去。

谢平安亦跟了上去。

...

三转六弯，母女走入一处荒巷的破旧瓦房，里面传来痨病男咳嗽的声音。

“夫人，雪儿，咳咳，你们回来了，咳咳，怎么样，景云楼的饭菜还可口否？”

“爹爹，你骗人，那菜一般，不好吃...”

...

屋内温馨，屋外，丁老道和谢平安对立。

“阁下是谁，跟了老道一路，所为何事？”

丁老道盯着一袭黑衣，面容隐在斗笠之下的谢平安淡淡问道。

对面身上的气息为一境中期，他为一境后期，并不惧他。

“我跟你是为何，你猜不到？”

谢平安刻意压低了嗓子。

“想学人英雄救美？”

丁老道瞥了一眼瓦房，面露嘲讽。

“是。”

谢平安淡淡回道。

“你可知，你是坏谁的好事？”

丁老道微微眯眼。

“自然知道，不就是那赵钧？”

谢平安笑了笑。

他早就想收拾这赵钧了。

之前派人暗杀他，后又传谣言给陆飞扬，若不是自己有几分心计，此时早死了。

“小子，你胆子很大。”

丁老道眼中露出了杀意，他出自白羊洞，洞内的真经他参悟不透，但一些旁门左道倒是被他研习了个干净。

在一境之中，他不惧任何人。

话音落下，丁老道拂尘一挥，一股粉色灰雾便扬了出来。

粉末味道诡谲，如同桃花入酒水，入鼻之间，谢平安只觉得气血涌动，面部涨红。

“鬼老道，下作！”

谢平安只觉得丹田之下火热。

怒骂一声，谢平安手中隐隐燃起灰白色的灵力光芒，一拳轰出。

丁老道从容不迫，瞬间从袖间取出一道符咒，手中白光闪烁，符咒瞬间无火自燃，化作一道灿金盾牌。

“此乃金光灵盾符，二境之下，无人可破！你此时又中了我的'欲仙散'，至多十息，你便会纵火焚身，再难聚力。

老道我倒是要看看你今日如何阻我？”

丁老道老神在在，他虽不善打斗，但不代表他赢不了人。

“是吗？”

谢平安此时亦是感觉到了气血、灵力运转的一股滞涩感。

但那滞涩感仅仅维持了一瞬间。

下一瞬，他察觉到他丹田底部，一股吸力涌出，似乎是在厌恶欲仙散的药力，一道黑影略过，便揪出了一只粉色小虫，沉入丹田之中。

瞬息间，谢平安只觉脑袋清明，拳头之上灰白色光芒疯狂凝聚，而后，丹田之中，一股更强的力量喷涌而出！

谢平安来不及反应，拳头疯狂聚力，藏在斗笠之下的那双眼突闪红光：

“我倒是，看你这龟盾能不能拦得下我这一拳！”

拳头之上灰白色的灵气涌出的瞬间，一股幽暗的流光竟是从其攀爬了出来。

那幽暗流光像是新添的干柴，一经出现，灰白灵气瞬间爆燃，犹如恶魂怒吼，张牙舞爪。

瞬息间，这一拳的拳威竟是直逼二境！

这一幕，瞧得丁老道笑着的嘴角僵了僵。

嘭！

一拳落，声音巨大。

金光灵盾纹丝不动。

“呵！好生唬人...”

咔嚓...

丁老道正想嘲讽，却发现眼前的灵盾之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