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福丹楼

烈日当空,苏芒此时正站在声名远播的福丹楼门口。

还有半个月才到太和派弟子大选之期,苏芒便想趁此时机熟悉下环境,而且他有些好奇,原主一个小乞丐,身上又没什么银钱,来这是要做什么。

福丹楼远远看去修建的颇为豪华。店铺足足有三层高,每一层都以轻纱环绕,楼顶还依稀可见飘出的渺渺烟雾。以苏芒的眼界来看,这阁楼所用俱是上好的金翅木,造价想是相当不菲。鎏金牌匾上书“福丹楼”三个大字,门口有几个穿着一身道袍的小童子跑来跑去,不知是在忙活些什么。

已是午时,福丹楼仍未开门,店门前人潮涌动,隐隐还有些焦躁。

苏芒挤在人堆里看了一阵子,正觉无趣,突然遥遥传来一声“咚——”。

似乎是附近有人敲了一声钟。

随即店门缓缓打开,便有大量顾客涌入,把那四扇红漆木门挤得吱吱呀呀水泄不通。人人手中都攥着一张或者几张写了字的纸,举在头顶遥遥招呼着。

“一颗塑灵丹!”

“一颗延寿丹!”

“三颗!三颗!”

顾客喊的声音颇大,架不住人实在是多,话音未落就淹没在人群里了。

小道童爬上爬下,不耐烦地喊道:“别吵,都别吵,你也别挤了,一个一个来。才一颗你着什么急?后面等着去!”

被小娃娃说了一嘴,那人也不敢反驳,老老实实拿着手中那张纸去后面排队了。

几个小道童花费半天时间,才把这群人手中的纸收了个十之五六,但很快便又有新的顾客举着纸堵在门口。足足一个时辰过去,这家福丹楼门前的人数量却是似乎一个没少,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苏芒听的一头雾水,这些人似乎都知道要买什么,价格几何,但他遍寻四周,也没找到产品介绍和价目表。

“你这是伤寒入体,应该来颗火龙丹,二十两,以后寒病不侵。”

“你思虑过重,买清心丹。”

这人好像懂的不少,苏芒凑上前去,问道:“你可知有什么能帮助修炼的丹药?”

那人转头看了一眼,眉开眼笑道:“难道是修士大人?修士大人有所不知,这福丹楼只做凡人的生意,修士寒暑不侵,寿与天齐,有移山填海之能,哪里需要这些小小的丹药。”

见苏芒眉头皱起,似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又从手中抽出一张纸来:“这是小的自己做的,送给大人看看。”

“什么大人,就是常在附近晃的小乞丐,也配得上一句大人。”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嘲讽,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见到来人,不少人躬下身去,有关系近些的立马上前打招呼:“大公子今天怎么来福丹楼了。”

更有消息灵通的,上来一个马屁便是恰到好处:“大公子不是刚突破炼气二阶?这等只做凡人生意的小店面有什么可来的。”

大公子闻言乐得开怀,却还佯作不喜道:“福丹楼是上虞城的大产业,我们城主府自然要多关注几分,前几天我父亲还与福丹楼楼主宴饮,莫乱说话。”

那人见大公子脸上并无不悦之色,便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是小人见识短浅,大公子莫怪。”

苏芒也看了眼那个大公子,但脑内空空,自然是并不认识,于是仍旧伸手去接那人给他的纸。

没成想那人却收回手来,翻脸如同翻书,倨傲道:“原来是个小乞丐,要饭便罢了,还想白拿我的东西?十两,少一文都不行。”

便有围观众人哄笑道:“他一个小乞丐,哪里来的十两银子,说不得还想求你赏口吃的呢。”

苏芒刚刚分明见这人分发给其他人时并没索要什么财物,到了自己这就坐地起价?

周围人自然也知道实情,但此时无人提这茬,都在嬉笑着准备看苏芒的笑话。

苏芒懒得辩驳,他脚步一转,躬下身去,握住地上一张纸的边角:“可否抬下脚?”

那人本来正看戏,猝不及防被苏芒点名,一时手足无措,便把脚移开了。

很多人便是这样了,躲在人堆里起哄一把好手,被揪出来却又胆小如鼠,连个字都不敢多说。

苏芒拾起纸来,见上书:“福丹细卷”四字,其下列明了详细的丹药种类、效果,以及价格。

他满意地将纸上灰尘抖落,便要离开此处细看。

“真是要饭的,什么都能捡。”有人不满道,刚刚卖文书那人见此更是愤怒,疾走几步冲来便要将纸抢走。

苏芒不急不慌后撤两步,避开这一抓,掀起眼皮看他:“这是我从地上捡的,与你有何关系。”

那人冷哼一声:“捡的也是我的,今天你不把这十两银子付了,休想从此处拿走一张纸!”

苏芒只当他在狗吠,摸了摸前襟,掏出两个铜板来,塞到那人手中:“就值两文钱,算我买了。”

周围隐隐的窃笑声中,那人面皮涨得通红,只觉被羞辱,把两枚铜板狠狠掷到地上,发出脆响,一双大手便要来擒苏芒衣领:“小兔崽子,敢耍你爷爷。”

苏芒伸手自背后掏出竹刀来,威吓地在那人面前晃了晃:“差不多得了,你伤了你进医馆,我伤了你进牢房,搭台子给别人看戏,何必呢?”

那人闻言动作上便有些迟疑,他本意是要给大公子卖个好,但大公子现在还没表态,甚至都未必认识自己,那这得失就得权衡几分了。

“苏芒,几天不见,长本事了。”大公子的声音适时传来。

苏芒动作顿住,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从这样一个明显是敌非友的人口中,看来穿越一世,原主的名字与自己一样。

“大公子这样尊贵的人物,竟能记得我一个臭要饭的名字。”

大公子表情嫌弃,道:“想记不住你也难,成天和那个不成器的孽种混在一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肉体凡胎还想修仙得道?”

“连买颗塑灵丹的钱都凑不出,可怜啊可怜。”大公子回过头去,用并不小的音量同身后几个护卫叹息道,又一指站在场中的苏芒:“给我打,算他个扰乱经营罪,打完扔牢里,关个十天半月,别成天在我眼前晃,脏了我的眼。”

买文书那人闻言心下一定,本来松开的双手又死死扯住苏芒衣襟,还加了几分力,几乎要把这个营养不良身形瘦小的小乞丐拎起来。

大公子身周的打手也纷纷围拢上来,似乎下一秒就要苏芒吃上几记老拳。

围观众人刚刚没能看成好戏,本就拖拖拉拉不肯散去,见大公子主动把这戏唱下去了,热情顿时高涨了几分,一时间“大公子英明,臭要饭的装腔作势不知进退”的议论叫喊声沸反盈天。

苏芒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刚刚穿越来此,连原身的记忆都没有,实在是不想惹出什么大事,但现在的情况眼见着是不能善了。

老乞丐还说原身没什么交际,真真是胡扯,刀他十几回一点不冤枉。

若是让这大公子丢了面子,不会被城主挟私报复吧?苏芒晃了晃竹刀,有些苦恼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