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堂,灯火摇曳。
陈安气势达到巅峰,立刻出手。
“呛!”
长剑出鞘。
陈安握剑、拔剑的动作一气呵成,且速度极快,灯火照耀下,纵然是独孤一鹤这样的超级剑手也没能看清他拔剑的动作、出剑的姿态。
寒光一闪,宝剑带起一阵狂风,犹如嗜血巨兽,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本因风吹动的摇曳灯火,竟一瞬熄灭。
阎铁珊的四名手下,他们的武器分别是雁翎刀、链子枪、吴钩剑、三节镔铁棍。
这些兵器都不常见,但他们却是此道高手,天下间没有几人比得上。
他们直挺挺站在陈安面前,给人感觉好似四尊幽灵,死灰色的眼睛盯着陈安,好似深渊将其笼罩。
他们好像就是四尊雕塑。
可是,他们不是雕塑。
四人反应很快,比大部分人都快。
陈安大手握住剑柄时,四人骤然如拉紧的弓弦,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注入了恐怖的力量,随时应变接下来的任何突变。
陈安将剑拔出,四人也同时亮出了兵器。
他们的兵器藏在衣下,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兵器是什么,这一刻他们才亮出了兵器。
四人好像是一个人,他们几乎同时出手,也同时朝陈安杀来,给人感觉四个人用一颗心。
这四人其中任何一人的武功都高到不可思议,四个人又是一条心,形成极默契的配合,其杀伤力更是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吴钩剑、链子枪正面作战,雁翎刀、三节镔铁棍则侧翼进攻。
他们竟没有任何商量,第一时间做出了非常默契的配合与判断,而且均是最佳的选择。
瞬间,四人形成了包围之势。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观看这场精彩的决斗。
可是,他们没有看到。
因为,摇曳的灯火就在这一刻熄灭了。
灯火是被剑风荡灭的。
陈安拔剑,扫出一阵可怕的剑风,居然将大堂中的三盏灯、七根蜡烛瞬间吹灭。
大堂顿时陷入黑暗中。
这骤然的黑暗,让所有人都眼前一黑,非但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四人本朝陈安杀来,形成包围之势,可骤然的黑暗让他们动作发生了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变化。
他们毕竟是人,人在突然陷入黑暗的时候,或多或少会受到一些影响,他们也不例外。
“点灯。”独孤一鹤开口道,他想看清这一战。
这也是所有人的心声。
苏少英、司空摘心已在第一时间寻到了灯盏、蜡烛的位置,他们很快点燃了两盏灯、三根蜡烛。
虽然灯火没能将大堂完全照亮,但是也已将大堂中央空出来的区域已照亮。
他们看到了陈安,也看到了阎铁珊的四个手下。
陈安还站着,手里还提着剑。
剑和先前有些不同,已在滴血,是一口滴血的剑,滴着四个人的血。
阎铁珊的四个手下本来站着,现在已倒下来。
他们倒在地上,正在流血。
司空摘星、苏少英点灯的时候,众人听到惨叫声,已想到有人受伤,可谁都没有想到居然胜负已分。
从灯火熄灭到燃灯,这中间最多不过十息的功夫——十个呼吸间,陈安居然击败了阎铁珊最为信任的四大贴身保镖。
这是谁也想不到的,每个人都很吃惊,不清楚陈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不相信,可也不得不相信,因为事实就在眼前。
剑上的鲜血已滴尽,陈安将剑收入鞘中。
他转头望向脸色不太好看的阎铁珊道:“我好像胜了。”
阎铁珊脸色更不好看了,他很生气,却也没有狡辩,承认道:“你的确胜了,杀霍休这件事我不与你争,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陈安很高兴,又排除了一个竞争对手,笑着道:“什么问题。”
阎铁珊道:“他们的武功我是知道的,不要说四个人,就算是一个人,也没有几个人能在十招内击败,四人联手纵然不是天下无敌,也差不了多少了,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胜的?”
陈安道:“无论一个人的武功有多么高,只要心乱了,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会败。”
阎铁珊道:“你让他们心乱了?”
陈安道:“灯火骤灭,陷入黑暗,突然陷入这种境况的人,心或多好少会乱,而我只要把握这个机会出手便可战而胜之。”
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每个人都知道。
阎铁珊默默品味着这句话,过了好一会儿,感叹道:“你用的法子很简单,可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用这种法子办到这种事,他们败的不冤。”
这世上许多非常简单的道理,每个人都知道,可想要做到却非常困难,甚至几乎不可能做到。譬如父母告诉孩子骂人是不好的行为,不要骂人,可人这一生却没有人能做到不骂人。譬如儒家从小教导人诚实,可古往今来没有人能做到一生诚实,就算是儒家创始人孔子也做不到。
知易行难,这个道理无论什么时代都是颠扑不破的。
知行合一同样无论什么时代,只要能做到,必然为非凡之人杰。
阎铁珊忽然笑了笑道:“其实纵然你不跟我抢,我也不会第一个对付霍休。”
他的笑容很奇怪,带着几分玩味。
陈安道:“哦?”
阎铁珊道:“霍休是个很可怕的家伙,非常阴险,非常理智,谁也不清楚这家伙到底隐藏了多少手段,第一个对付他总是非常危险的,我本不想第一个对付他,而且有人早已想第一个对付他,这个人不是你。”
陈安道:“在我之前已有人告诉你他要第一个对付霍休?”
阎铁珊道:“不错,这个人也不是独孤一鹤。”
陈安道:“我大概明白了。”
阎铁珊捧着肚子大笑道:“你真的明白?”
陈安道:“那个人是不是西门吹雪?”
阎铁珊忽然不笑了,叹息道:“看来你真的明白了。”
正是西门吹雪。
司空摘星说过,有两个半人会抢着对付霍休。一个是独孤一鹤、半个是阎铁珊,还有一个是西门吹雪。
陈安道:“看来我想第一个对付霍休,还需要过西门吹雪这一关。”
“不错。”阎铁珊道,“不过你大概过不了西门吹雪这一关。”
“为什么?”
“因为他绝不会让你的,你无论用什么法子都不行,因为他软硬不吃。”阎铁珊补充道:“这不是我说的,是陆小凤告诉我的。”
西门吹雪朋友不多,但陆小凤却一直都是西门吹雪的朋友。天下间最了解西门吹雪的人当然就是陆小凤。他的话当然非常可信。
陈安也不会让西门吹雪,他一定要第一个对付霍休。
陈安问道:‘西门吹雪在哪里?’
阎铁珊道:“不知道,不但我不知道,陆小凤也不知道,他一向独来独往,或许他已找到了霍休,甚至已杀了霍休。”
陈安望着门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好似看到了一个白衣胜雪的人,背着一口造型奇古的乌鞘长剑,站在霍休面前,剑光一闪,霍休便已死于非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道:“陆小凤在哪里?”
阎铁珊也望向屋外,看了好一会儿,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我知道他已来了,或许也已见到了霍休。”
他叹了口气,怜悯道:“陆小凤一向看重朋友,而霍休也是他的朋友,他的心情一定不太好。”
重情义的人往往容易被情义所伤。
第二天清晨,阎铁珊、独孤一鹤走了,他们当然不是去找霍休,因为他们也不知道霍休在哪里,他们是去珠光宝气阁,是去见霍天青。
阎铁珊和霍天青需要做一个了断。
司空摘星也随着阎铁珊一块儿去了,他怕他们出事。
客栈又只有陈安、苏少英两人。
快中午的时候,消失了一天的独孤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