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谷听到苏恒的话后,低头不语,这个年轻人每天要管理两百人的生计,满脸都是不适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与疲劳。
苏恒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心中涌起一丝心疼,但形势紧迫,容不得半点犹豫。他接着说道:“我知道现在好不容易情况好了一点,终于能让大家缓口气了,可能你不太舍得走,但现在官军马上杀来,他们必定是要把壅县和周边全部格杀勿论的,这里这么多妇孺老人,到时候肯定保护不过来,你先带他们离开,等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你们再回来,安安稳稳地过冬。”
王谷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舍不得这些粮食和东西。”
“那你是?”
“那些妇孺老人我可以让人带他们离开,谁想离开可以离开。但我要留下,我不可能让先生独自面对危险!”
苏恒看着王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更多的是无奈与担忧。他拍了拍王谷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王谷,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是大家的头,是这群人未来的支柱。你必须要活着,要带着大家找到一个安稳的避处。我一人行事,反而更能灵活行事,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这事结束后,我还希望大家回来呢,我自己可不会种那些地。”
“我知道先生神通广大,但弃恩人而去,不是大丈夫应行之事。如果先生有什么意外,你让我以后如何和大家解释?如何能安心地活在世上?”
王谷眼神坚决,黝黑的面庞微微抖动,执意要留下与苏恒共生死。苏恒却摇了摇头,说道。
“之前我一直叫你名字,现在我叫你一声兄弟。兄弟,咱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我的责任就是面对这些魑魅魍魉,这次只是我漫长生命中的其中一次而已,你的责任是保护你身后这些人。所以听我的话,带他们走,也许以后你能帮我一起面对这种事情,但不是现在。”
王谷还要说什么,被苏恒摆手制止,王谷也明白,苏恒心意已决,他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记住,带上足够的粮食,把武器分给信得过的人,去足够远的地方。拿着这幅画,到时候我会联系你。”
“先生放心,我们等着先生的好消息。”于是王谷转身向人群走去,开始准备带领众人撤离的事宜。
不到两个时辰,众人已经收拾完整,有序地离开此地,很多人在走之前都来拜谢苏恒,苏恒目送着他们离去,觉得自己像是大户门口上的石狮,又像大门上的门神,原本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计划需要很多人,所以才想留下这些人,帮助这些人。然后这些人短暂离开时,他却感到异常的空虚,人果然是群体性的动物,王谷是整个队伍最后一个人,他离开前只是远远看着苏恒,苏恒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队伍快点离开,王谷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天色渐晚,寒风凛冽,苏恒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落寞,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作孤独的雕像。苏恒不禁苦笑,自己在这条路明明已经走了很久,为何还会多愁善感,现在也没有时间让自己感叹,马上双手拍了拍脸,开始准备防卫事宜。
苏恒直到半夜才回到自己的住处,从早上忙到深夜,苏恒已经倦得两个眼皮打架,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树洞的洞口,小凛小抚倚在一起睡的正香,女娃边上放在一碗馍,一碗菜,还有若干果子。
苏恒没有叫醒两人,只是坐在边上,拿起馍咬了一口,他体内的圣树之力可以直接汲取草木的能量,其实对食物的需求并不强。他只是每日吃一点让体内脏器正常运转起来,不然五脏六腑长时间不运动必然会出问题。
咀嚼了几下,麦香在口腔中流动,整个面部僵硬的肌肉似乎也得到的缓解,虽然取得了一些工具,但这个白菜产出的麦子还是要比正常麦子粗糙一些,能吃到略微地颗粒感,不过倒是别有风味。苏恒又夹了一口拌菜,虽然山上条件一般,但葵姐总能想办法调剂众人的口味,这拌菜吃起来很是爽口,让人心情愉悦。
吃完了东西,苏恒放松了很多,他轻轻地将碗筷拿去洗了,然后准备回来叫醒两人,在洞外睡一夜恐怕会着凉。突然,他感觉到了些许东西,似乎有什么在远处挣扎。苏恒判断了下,发现是王谷住处那个方向,他仔细思考,猛然想起,前晚在王谷那里为了防御山贼而设置了一些陷阱,这些陷阱并不会致死,但是会困住对方产生声响。苏恒没想到自己使用的圣树之力现在还有少许回应。
“山贼么?还是流民?难道是王谷他们碰到事情折回了?”
苏恒边想便连忙向此处奔去,只带了一只手弩,黑夜下的森林伸手不见五指,苏恒可以靠对草木的感应,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方位,走了不久,他便听到前面有嘈杂的声音,于是他静悄悄地靠近,很快看到几处火光,正照着几个官兵装扮的人被树枝缠绕,这些人的披甲装备明显比先前被苏恒杀死的那些要精良很多,苏恒心中一惊,难道这只官军已经到了?自己还未完全准备好呢。
“这他妈的陷阱,是哪个鸟人设的?简直是找死!”一个官兵愤怒地吼道,手中的刀剑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
其他几人也跟着骂,苏恒听出这几人似乎是来山上探路的部队。
“要不是那群探子不干正事,哪用得着爷爷们来这受苦!那帮狗日的!”
其中一人没有中了陷进,忙不迭地帮别人脱困,但这树木力量非同小可,不是能靠肉体凡胎拉动的。
“你他吗快点啊!看着爷爷受苦,等爷爷下来肯定多赏你几鞭!”
树上几个人骂个不停,看起来底下那人是军阶最低的小兵,挨了骂也得一边认错一边忙着。
苏恒听得差不多了,于是从暗处走出,直直地走向几人,那小兵正忙地满头大汗,回头一看竟然从黑影里出来个人,吓得差点瘫倒,连忙拔出刀来。
“你,你,你是人是鬼?”
苏恒也不言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缠在树上几人,那几人看到苏恒也是一愣,然后骂道。
“你狗日的傻了?他就是反贼,砍了他!”
听到这话,小兵哆哆嗦嗦地举起来刀,但却不敢砍过来。
苏恒也不过去,举起手弩也对准了小兵,问道。“你没杀过人。”
小兵听到对方和自己说话,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你多大?”
“我,我十五岁。”
“十五岁?你是新兵?”
小兵结结巴巴第说道:“我是在江西被抓来参军的,前几天被安排到了张大人的队伍里。”
那树上的人听到小兵竟然和此人说起话来,更加地暴怒“你这狗日的还和反贼聊起来了!你他吗也是反贼?你再不动手!等我下去不砍了你!”
那小兵听到此话,腿更哆嗦了,但是还是没迈出一步,似乎已经要吓哭了。
苏恒看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小伙子,知道这种人一旦到了战场,最先死的就是他。
苏恒又看向在树上大骂的官兵,此人应该是老兵,一脸凶相,但是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恐惧。
“我问你,你们来了多少人。”
那官兵似乎控制不住愤怒又恐惧的情绪了,破口大骂道。
“你问你娘!我是你亲.....”
“碰”的一声,话还没说完,官兵的头就被一股气流打得粉碎,红色的白色的蹦得到处都是,其他几个在树上的官兵被溅了一脸,满嘴的腥味,吓得惊恐地啊啊大叫起来,有的甚至吓出了尿。
苏恒又把手弩对准了其他几人:“还不回我话吗?到底来了多少人?”
“回,回,回老,老,爷的话,我们就来了个四个人,是千总让我们几人骑快马来先探探虚实的!”
“你们大部队有多少人?什么时候到?”
“这....”此人听到这个话,有所犹豫,似乎怕泄露军机后去会被处罚,苏恒感觉到好笑,还真不怕死,于是一弩射去,那气流像一道白光“砰”地打在离那人脑袋不远的树上,比门板还宽的树被打出脸盆大的坑。那人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一批急速冲来的马踹了一脚。直接被震得晕头转向,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头还在身上,大叫着求饶。
“我说!我说!六百人!我们来了六百人!后天中午就到!”
“六百人?不是两......一千多人吗?”苏恒疑惑地问道。
“这次,千总只带了一些自己信得过部队,和少数新兵,没有带江西新编进来的部队。”
苏恒满意滴点点头,左手扶在树上,而那树上缠绕几人的树枝竟然慢慢收了起来,被缠在树上的两人和一个没了头的人掉了下来,那俩人在地上瘫了半天才爬了起来,小兵慌忙去扶,却被其中一人狠狠推开,充满杀意地瞪了他一眼。
“你们走吧。”苏恒平静地说道。
“你放我们走?”两人不敢相信地问道。
“对,放你们走。”
两人一时没敢动弹,苏恒也不管他们,转身就要离去,一人将苏恒竟将后背暴露给自己,凶相毕露,捡起刀就冲了上来,直奔苏恒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