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的初期,我就出生了。虽然没有赶上大饥荒时代,却“享受”了带来的阵痛,在西南边远的山区,这种阵痛持续的时间更长久。
那些岁月,解决温饱是多数农户最现实和最迫切的期盼。养儿育女更多的是一种额外赏赐,毕竟这个年代,各种疾病随时随地可能就会夺走人们宝贵的生命。
成功养育一个孩子健康长大也是需要依靠运气,毕竟除了灾荒还有各种疾病,交通不便利,医疗卫生条件较差,人们的生命安全很难得到有力的保障。家里除了地地道道的农民父母,就只有一个大哥和我了。我们的到来无疑给这个家增添了许多朝气,毕竟祖辈好几代单传,在我们这一代打破了这个惯例。
大公社时期,属于集体劳动,劳动力是家庭收入的根本,一个家庭劳动越多生活条件相对越好,由于母亲体弱多病挣不了几个公分,父亲老实肯干不喜人情世故,得到的关心和关爱就较少,当时我们一家算是寨子里最贫穷的人家了。
虽然家庭物质条件紧缺,但父亲的慈爱和母亲的善良的本色从未改变,这些优良的品质就像大山深处的古木,经过多年风雨的考验依然坚挺笔直,他们时刻在感染着和影响着我,让从小就养成天然淳朴和憨厚的性格,即便上学也是如此,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性格。
在学校里,除了好好学习之外,很少与其他同学有更多的争吵和交流,就像动物世界里弱小的一方,也是经常被同学欺负的对象。毕竟那时候家里穷,没有底气较真碰硬,所以我都是一忍再忍,所有委屈独自默默承受,值得幸运的是因为成绩优秀经常获得老师的关注和关照,也算是童年时最美好的记忆了。放学回家就参与到家里劳动中,洗衣做饭,喂马劈柴。很少让父母操心和担心,兄弟感情也比较融洽,虽然缺衣少食,但是很少为这些东西争吵。毕竟哥哥年长自己好几岁,经常做到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关怀。
哥哥没有读几年书就回家种庄稼了,他的世界也就是自己守护的一片土地。他的性格也是善良单纯,觉得应该为家庭承担一些责任,好让我多一些时间读书,毕竟一年的庄家还不够一家人半年的口粮,作为家里的第一个男子汉,承担农活的责任就只能留在大哥身上。我小时候成绩比较优秀,尤其是算术经常考班级第一,很得到老师的看重,但那时候我也是心太软,见不得母亲生病,尤其是母亲长年累月生病,给本身就拮据的家庭雪上加霜,见家里人拖钱拉账供自己读书,我恨不得立即到地里帮助干活,增加包谷收成,满足一家人一年吃放需求,读书坚持到初中毕业,我再也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也不忍心看到一家人因为我读书而在贫困线下挣扎,于是我毅然放弃学业,也回家跟着父辈做农活谋生路了。
七八十年代,农村还是天然的农村,没有便捷的交通,没有化肥和杂交水稻,修一条通村路还需要大家出义务工。每个人口就是一亩三分地,人口少分土地的份额就少,收成不好吃饭就成了大问题。回家几年没有遇上好时代,也没有获得好收成,但毕竟多读几年书,也算是有一点知识文化的新型农民了。在家务农几年,到结婚年龄,也该娶妻生子了。
那个年代还不流行自由恋爱,加上自己还是有一些自卑,于是父母到处找人说媒牵线搭桥,附近有合适的单身女青年都会被纳入考虑范畴,虽然仅仅花费几瓶土酒和几只土鸡的代价,但是还是被很多女方家长拒绝了,婚姻的大道也不是对每一个人都是坦途。在门当户对的观念下,穷找穷富找富是主流,所幸,还是找到自己的幸福,并且组建家庭。
但是大哥因为憨厚老实,仍然没有找到归属。
一栋茅草房,中间骨架是树木做的,墙壁是用芦竹围成的,夏天阳光会通过缝隙照进来,冬天寒风就经过墙洞长驱直入,虽然也是四室一厅,但每一间就十几个平方,一家人居住在一起显得有些拥挤了,尤其是大宝(男孩)出生后,大哥住两间,我们一小家人住两间,大宝爷爷奶奶就住在靠近屋檐下重新搭建的偏房里了。
两年不到二宝(男孩)就出生了,在那个依靠劳动力为主的年代,生男孩是值得期待的一件事,虽然到处借粮维持生计。但是二宝刚出生没多久,父亲就去世了,或许他是觉得一生太过劳苦早点休息,也或者他觉得一大家人有两个孙子,家族的兴旺发达就有希望,自己也是安心的。
又两年后,三宝(男孩)也出生了,后来做了手术。一家五口的格局基本形成。因为母亲早些年与兄长住在一起,毕竟大哥还没有结婚。母爱的关怀从来不是官家想长子百姓想幺儿,而是谁过得最不如意就更加想谁,这是典型农夫父女不一样的爱。
几年后,大哥找到一个对象,因为其丈夫坐牢去了,带起一个儿子一起过来,也算是有了一个家,于是母亲就和我们一起住,一家六口人的成了常态。但是好景不长,大嫂前夫出狱后将大哥大嫂一起告上法庭,原来他们之间并没有办理离婚证,还是合法夫妻,大嫂也锒铛入狱了,这件事对大哥打击很大,仿佛直接从温暖的春天穿过到寒冷的冬天,他的人生转折也此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