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氏终日守在男婴床边,愁眉不展,茶饭不思,日渐消瘦。
荆天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自己把这个男婴捡回来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他心里一遍遍的拷问自己。
荆天曾不止一次规劝妻子放弃。但荆氏仿佛并不在乎这些,她认定男婴就是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要等他醒来。不管丈夫如何说,荆氏都是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孩子,脸上挂满了慈爱。
那种眼神,分明就是在看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难道这就是命运?老天为何要如此捉弄我们一家人?苍天不公呀?”荆天仰望苍穹,哀叹一声。
旋即,他提起弓矛,进山打猎去了。
不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弹指间已过去了十五个年头。
十五年间,男婴未曾转醒一日,更未曾有一日恢复神智。出奇的是,十五年间,男婴竟没有长高一寸身形,相貌未变,几乎和陷入沉睡的神情一般无二。
在他身上,仿佛时间停止了流转,没有任何岁月走过的痕迹。
十五年间,荆氏可谓寸步不离,守候在男婴身边,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看到自己孩子醒来的一天,这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荆氏愈发苍老,不知不觉间,一道道皱纹爬上她的额头,发丝也渐渐泛白。
她的精力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充沛,此刻,由于过度疲惫竟在床边睡熟了。
此时,荆天正在自家茅屋前不远处猫着腰敲敲打打,只见他把一些质地坚硬且厚实的木板有序的钉在一起,然后再刷上黑漆。
他在制作一个棺材,只是棺材仅有三尺长短,从尺寸上来看,应该是为孩童准备的无疑。
木板料子采用逾百年的老桑树,是荆天在深山中打猎寻到的,截取最坚实的树干部分,然后用邻居的大黄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拉回来的。
用它打造的棺材,不仅防水,更能防止山间野兽刨坟破坏尸身。
为男婴打造棺材一事,是荆天秘密进行的。
他不想妻子知道,更不想妻子每天守着一个“活死人”。这一切对她而言着实太过残酷了。
而这一切的起因竟是当初自己的一个私念。
十五年过去了,荆天业已变得苍老不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沧桑的痕迹,鬓须丛生,显得有些邋遢。身形依然高大,略微佝偻的背影给人一种无力的感觉。
十数丈之外,一名住在山脚下的中年猎户背着一头肥硕的长角鹿归来,那是他今天的猎物。
显然他对今天的收获分外满意,面带喜色,一路哼着小曲走来。抬头间,他看到了不远处的荆天。
“老向,今天没有进山吗?”
中年猎户显然和荆天相熟,隔着老远就扯开嗓门向荆天招呼着。
但是,荆天并没有回响。
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远没有听到,也许是他太过专注手中活计,竟然没有听到对方的问候,亦或者是他已年老力衰六识退化。
总之,荆天没有听到,更没有回复。
“可怜啊!可悲,亦可叹!多么善良的一家人,为何偏偏老天作弄,成为这般模样?老天你睁睁眼吧!好人不该落得如此田地。”
中年猎户仰天长叹一声,催步渐行渐远。
过了半晌,荆天终于放下锤头,有些吃力的直起腰来,看着脚下自己近半个月来的成果——那尊黑色的小棺材,不禁一阵自嘲:“我竟然要亲手葬掉自己的孩子,我竟然亲自为他打造了一口棺材?”
白发人送黑发人,天下间最凄凉的景象莫过如此。空气中似乎充斥着一种无声的悲恸。
荆天思量着应当如何让妻子接受男婴不会醒来的事实,虽然这有些残忍,但他不想看妻子日复一日的悲痛下去。
“是时候要结束这段过往了!”荆天痛定思痛,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旋即转身,拖着疲惫的身影向家中院落走去。
“吱呀!”
当荆天推开院落柴扉,他心中有一种错觉,今天将有事情发生,甚至将关乎这个家庭的命运。
荆天加快步伐向房内走去,当他看到妻子在榻边熟睡的背影时,方才放下了不安的心。
“孩子他妈,我回来了!”荆天像往常一样说道。
他拿来一件狐皮缝制而成的皮衫帮妻子披在身上,爱怜的抚摸着她花白的秀发。
纵然容颜老去,但是,妻子在他心中依然美丽如昔!
这份爱,早已超越了时间、超越了界限!
容颜虽老,挚爱永恒!
但是在下一刻,荆天的脸色陡然僵滞住了。
进来之时,他因为关心妻子,所以并没有过多留意房内的情况,直到此时他才发现,男婴居然不见了?
“孩子他妈,究竟发生了什么?”荆天立刻唤醒了妻子。
荆氏望着空空如也的被褥,神情呆滞,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沉睡十五载的男婴,自己一觉醒来居然消失不见了。而这一切都是在荆氏熟睡时发生的,她显然并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谁偷走了我的孩子……”
荆氏仿佛被毒蝎蛰中了灵魂,捂着头,她疯狂地大叫一声,冲出了房外。
无数个日夜守护的孩子,突然凭空消失,可以想象此事对她的冲击。
“孩子他妈!”荆天快步追出,如果荆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将一生活在自责之中。
院落前,养着两头奶牛,以及十几头长须山羊。它们本是生活在深山中的蛮兽,但经过几年的圈养都已被驯服。
原来是荆氏考虑到随着年事增高丈夫体力已大不如从前,山脉腹地异禽猛兽时有出没,为免丈夫遭遇危险,理应减少上山狩猎。
而长须山羊、奶牛产的羊奶和牛奶无疑是不错的副食选择,当大雪封山时,他们便会宰掉几头长须山羊度过严酷的寒冬。
“哞、哞!”
此时,只闻牛棚内传来一阵喧嚣,奶牛、长须山羊都在不安地跃动着。似乎在驱赶着什么。
荆氏夫妇早已闻声赶来这里。
“难道是……他真的醒来了?”
联想到方才的种种,荆天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虽然这个想法有些不可置信,但仍旧让他激动万分。
一成不变的生活,仿佛置身迷雾中不知未来在何方。
而今,这一切都要改变了?
只见,在牛棚内,一个陌生的少年将身子吊在奶牛身上,含住它的奶头大力吮吸,竟喝光了两头牛的奶。
长须山羊拥挤在一个角落内,哀鸣不已,显然也被光顾过了。
“你是谁家的孩子?”荆天怔怔地问道。
少年似乎刚刚睡醒,揉开懵懂的睡眼,却看到两个满头斑白的老人。
“我怎么会在这破地方?”少年似乎对周围的邋遢环境有些不满。
“你……是我的孩子?你竟然醒来了!”荆氏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确定他是我们的孩子?”荆天狐疑地问道。
三个月的男婴,转眼间长成了眼前这般模样,任谁都不会相信。
“他就是我们的孩子!”荆氏笃定道。
十五个春夏秋冬的陪伴,那种熟悉的气息是断然不会错的。
并且,少年身上此刻所穿的虎皮肚兜是荆氏为年幼时的男婴缝制的。穿在少年的身上,显然是有些小了,挂在脖子上,不免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好孩子,快来让爸妈看看。”
……
无数个日夜不离不弃的相守,带着两位老人心心念念的期盼,即使不是自己的孩子,却也胜过了亲生骨肉。
“喂,老头,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少年向荆氏夫妇问候的第一句话。
荆氏夫妇皆是相对无语,十五年把屎把尿,醒来却被人唤作‘老头’。他们皆是哭笑不得。
“我们是你的父母呀!”
荆氏夫妇一面努力和少年交流,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男婴沉睡了十五年,一觉醒来却‘成长’为了眼前少年的身形,未曾学语却开口能言,这未免有违常理。
“父母?父母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荆氏夫妇闻言顿觉哭笑不得,睡了十五年的男婴,险些把他当作活死人埋了,醒后却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傻子,当真让人痛心疾首。
但好歹有了儿子,死马且作活马医,至少算是后继有人了。
然而接下来少年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荆氏夫妇听男婴鸟语了半天,指天画地,只听懂了四个字:“饿了,吃饭……”
旋即,夫妇二人开始热火朝天地准备食物,将昨日狩得的猎物宰杀,烤成熟食。
少年似乎是要补回亏欠了十五年的肚皮。
他一口气吃掉了两只烤乳猪,喝光了家中储备的两桶羊奶和一桶牛奶,依旧意犹未尽。
最后,他将目光瞄向院落前栽种的一片果树上,目现精光,直奔而去。
荆氏夫妇暗暗叫苦,只怕这片果园又要遭殃了。
但现如今,孩子能够醒来,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慰藉了!
荆氏夫妇起初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皆被惊吓不浅,但最终接受了这妖异的事实。意识到少年乃身居异体,胆颤心惊,不知是祸是福,更不敢对外声张,以免惹来无妄灾祸。
在当时,少年十五岁便已成年。
到了这个年龄,富贵人家的孩子便可以娶妻生子了,穷人的孩子会将婚期推迟,等有了积蓄,再请媒妁为言,谈婚论嫁。
荆天见儿子已经成年,便带他拜祭祖上,认祖归宗,取名荆无命。
南家世代一脉单传,人丁单薄;因体质孱弱,荆氏怕少年夭折,更恐被邪灵附体,便带荆无命到寺院还愿,求子平安。
荆无命虽已成年,却手无缚鸡之力,全然不像南父年轻时那般勇猛,可手裂虎豹。
荆天教儿子习练箭法,想将他培养成一名出色的猎人,继承自己的事业。
但三个月下来,荆无命箭法一无进展,甚至连弓都不能开张全满,射出的箭支全部脱靶,更妄谈打猎击杀虎狼了。
只怕以他现在的状态上阵,鸟都打不到一只,却被妖兽作了点心。
荆天看着横七竖八的躺在地面上的箭支,不禁暗自摇头。
但荆无命虽然打猎不成,脑子却好使,会设陷阱。他每日只是躺在树杈上叼着草棒睡懒觉,一天下来却有不少收获。
荆天将家传粗略武技传授予儿子,让他在狩猎时有自卫之力。
但荆无命拉弓不开,习武更是不成,南父彻底失望了。
一日,荆无命照常上山打猎,设好陷阱后,爬到附近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上隐蔽起来,等待猎物上勾。
中午时分,他逮到一只肥硕的玉兔。将之挂在树叉上,只觉腹中饥渴难耐,于是从怀中取出熟鹿肉,无聊地嚼食起来。
就在这时,一头铁苍熊恰逢经过此地,不巧正落入荆无命设的陷阱内。
这是一头三阶凶兽,相当于人类炼气期高手。
“叮铃铃!”
挂在身旁的铃铛被红线牵动,立刻作响起来。
“有猎物落入陷阱了!”
荆无命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将鹿肉包好放在怀中,手脚利落的从树上攀下,直奔到陷阱边缘。
陷阱内,铁苍熊狂怒不已,正奋力撞击土壁,一时之间地动山摇。
荆无命几乎站立不稳,却暗喜一声:“好大的动静,定然是个大猎物,这下发达了,如果我能够猎杀一头高阶凶兽,将兽核卖掉至少够家人一年的家用了。你挣扎吧!当你没有力气的时候我再来收拾你。父亲,你老是说我不中用,今天我就要你大跌眼睛,让你对我刮目相看。”
他自信的握紧拳头,全然不知自己已闯下大祸。
就在这时,铁苍熊竟停止了疯狂地击打土壁,抬头仰望苍穹,发出惊天怒吼。
接着身形一跃而出,落在了陷阱边缘。
它望着眼前这名弱小的人类,龇牙咧嘴,怒吼连连,凶威无限。
荆无命望着站在自己面前足有四米高下的铁苍熊不禁惊呆了。
陷阱竟没能困住它,三阶铁苍熊相当于人类炼气初期高手,荆无命的这点小身板只怕还不够它一个巴掌拍的,怎会是这畜生的对手?
荆无命惊叫一声,转身就逃。慌乱中,怀中熟鹿肉掉落在地,铁苍熊闻到烤肉的香气,将之捡起囫囵吞枣般一口吞了下去。
它大眼珠子一转,接着眼睛一亮,尝到甜头喜吼一声,更是紧追不舍。
此时,荆无命已爬到附近一棵树上,惊魂未定的向下张望。
铁苍熊长舌一卷,将荆无命挂在树叉上的那只玉兔吃进肚里,嚼碎骨头声直听得荆无命心惊肉跳。
暗忖若是自己落入这只蛮兽手中,只怕结果也不会比那只兔子的下场好哪里去。
这时,铁苍熊已经在攻击树干了。树叶、断枝籁籁直下。
荆无命唯有抱住树头死死不放,他本想等这头笨熊的耐心耗光便会自行离开,那时自己再设法逃脱便是。
但过了良久,对方竟没有罢休之意。
铁苍熊仰天长啸一声,目露凶光,双拳拍打着胸膛,直立的身形竟然拔高了一尺有余,凶焰滔天。接着双臂抱住树干,竟将整棵树木齐根拔起。
“轰!”
荆无命惨叫一声,和树木一齐倒在地上,恐惧的抬头望着向自己步步逼近的凶兽。
铁苍熊张开血盆大口,向荆无命当头咬下。眼见他就要丧命凶兽口中,成为果腹之食。
“啊!”荆无命发出惊恐的惨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机,突然荆无命体内迸射出万丈光芒,打在妖兽的身上。
铁苍熊惨嚎一声,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打飞到虚空中,化为一个奇点,最后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咦,铁苍熊不见了?”荆无命睁开双眼,却不见了铁苍熊的踪迹,而自己竟毫发无损,周围更是一片死寂。他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唯独庆幸于逃过此劫。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荆无命不敢停留,当下起身向山下逃去。
危机时刻,是体内封印的一股神秘力量拯救了他,只是对这些荆无命却一无所知。
回家后,他对此事决口不提,以免父母担忧,更不想让父亲再小看自己。
直到此时他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弱小,要想在这个世界上存活,只有变强,猎人也不例外。
不杀掉敌人,你就会被敌人猎杀!
这就是森林法则。
荆无命默默的吃着食物,他尽可能的多吃肉食,以期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
南父日渐衰老,他想让儿子尽快成长起来,挑起这个家的重担。
但荆无命体质禅弱,以致经常生病,是一个十足的药罐子。
荆氏夫妇商议,把儿子送进附近天道门修行,虽然不敢奢望他修为有成,但至少能强健体魄,摆脱病痛。
南问天的远房亲戚南芳,乃是天道门的外门弟子,多次建功,且对门派忠心无二,虽然修为不高,仍被破列委以重任。
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生财之路,保镖、经营银票当铺、粮店、以及盐场等等。
而南芳则被提升为酒楼掌柜,处理外门事务。
荆天找上他,说明来意,希望能请他相助将荆无命送入天道门修行。只要能够进入天道门,不在乎是何身份地位,哪怕做牛做马。
南芳望着侄儿,抚摸着他的脑袋,眼中尽是慈爱,爽快的答应下来。
荆氏夫妇老来得子,对少年的疼爱可想而知,显然将孩子送到天道门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无论于情于理,南芳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再过几日便是天道门面向整个天南地区广收门徒之日,而且他与炼器峰峰主郑子良交好,引荐一二自然无妨。
再者,他的儿子南仲天是天道门外门弟子,荆无命若能够入门,让两人相互照应也是好事。
随后,荆无命和父母惜别,上了马车,随南芳一同赶赴天道门。
三日马不停蹄的赶路,历经沿途颠簸,终于到达天道门,随即求见郑子良。
郑子良为人谦和,且与南芳深交,关系自然顺利打通,只消通过明日的测试,便可成为门派弟子。
参加考核的多半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寻觅机缘,以求飞黄腾达。其中也有官宦子弟,更不乏天道门内部元老子孙,他们能不能过关都能破例入取,考核只是作作样子。
只是如此一来,一些无权无势的贫寒子弟通过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几乎是百里挑一,除非他能做得十分优秀,被主考官认可,不然,将再无仙缘。等到天道门下一次招收门徒他们都已过了年龄的限制。
所有参赛者都在十六岁以下,年龄再大的,即使身具灵根,也失去了培养的价值。
而考核内容也十分简单,主考耐力,谁的意志坚定,就能够突出重围。因为修行是一件孤独烦闷的事,只有意志坚不可摧者方能在这条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耐力是意志的外在表现,因此被作为主考内容。
比赛当天,随着一声炮响,所有参赛子弟竞相狂奔,唯恐落后,这将是他们改变自己命运的一次机会,谁都不会轻易言弃。
首先,他们要围绕山门跑一圈。十里之后,已有半数人落伍,又过了十里,数千人只剩下区区数百人,跑完三十里后,只有不足百人还在坚持,其中就有荆无命。
虽然他体质孱弱,但意志力坚定,凭借一股不服输的信念硬是坚持到现在,他决定牢牢抓住这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围绕山门跑完一周后,接着就是爬山,从山脚到山顶共有两千九百九十九层台阶,当荆无命爬到顶峰时已是精疲力竭,险些当场昏厥,所幸已通过考核,并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
主考官当场朗声宣布道:“下面公布考试成绩,第一名谢源,第二名荆无命,第三名……所有通过测试者留下,休息片刻进入面试,未过关者,一律下山,往返路费由我天道门代付。如果没有异议,大家就散了吧!”
主考官一句无足轻重的话,就决定了无数人以后的命运。
荆无命欣喜若狂,在旁的南芳听到后也面露欣慰的笑容,若荆无命能够成功通过面试,成为外门弟子,那么南家的地位也必将水涨船高。
这时,一名面色冷酷的少年冷眼凝望着荆无命,他就是荣获榜首的谢源。
荆无命在他目光凝视下仿佛置身冰窖,令他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寒意。
谢源目光不含任何人类感情,就像实质的尖刀在他脸上划来划去,荆无命竟错觉的感到脸庞一凉。
“你很强,没有修炼过任何功法却能取得仅次于我的成绩,很荣幸你能够成为我日后的对手。”谢源冷声道。
说话间他右手依旧扶在腰间剑柄上,仿佛随时准备出刀攻击,在他的气息里,让人感到无情、杀戮和残暴。
荆无命露出难堪一笑,在对方的气场压制下,他只觉呼吸一滞,结巴道:“但……我却不想成为你的对手,我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
谢源微微摇头,道:“你实在太幼稚了!在我的意境里,从来没有朋友,所有的只是敌人,总有一天,我会用一人一剑改变这个世界。”
谢源身形一晃,已在他面前消失,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离开的。
荆无命惊魂未定,自忖:“他究竟是什么人?此人和我年纪相当,却拥有如此强烈的杀伐之念,这完全与他的年纪不符,总之与此人为敌,绝对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这时,主考官宣布,进行灵根测试。
谢源这名榜首一去,荆无命首当其冲,考核者运功将内力输进他的体内,而这些元力仿佛化为涓涓细流,涌入他体内奇经八脉。
“竟然不能运转灵力?”
主考官的元力进入荆无命经脉,却被一股无法言明的力量隔绝在外,无论他如何加大元力输送,都不可打破。
“可惜呀,可惜!”主考官不禁一阵失望,大摇其头。
结果得出荆无命乃是天生经脉堵塞,不能运功修行,意志再坚定也是枉然,立马剥夺其外门弟子的名额,成为记名弟子也已没有机会,他的命运立刻由天上跌到谷底。
“先天经脉堵塞,也就意味着今生和修仙无缘,既然命数如此,剑天仙缘不足,只有就此作罢。”南芳无奈地摇头。
刚刚还是众星捧月,现在却如同泥丸无人问津。荆无命空喜一场,仿佛霜打的茄子,意志有些消沉。
天道门不会收留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很多人像他一样只待考核完毕领取路费被遣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