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厅解散出来,林毅和众多的孩子们一样,累坏了,同时也吓坏了。大家简单的区分了一下床铺,纷纷倒头便睡。
但是只过了三个小时,林毅就被刺耳的铃声吵醒。几乎在一瞬间林虎的命令就在耳边响起,“紧急集合,每个人只有五分钟,最后三名加罚三鞭。”
孩子们立刻爬起来,扑过去抓起扔在床尾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冲向营地广场。
今天早上的晨练是五公里越野和力量练习。由于昨晚睡得太晚,孩子们一个个如同梦游一般。整个晨练在一片迷迷糊糊中开始。
林毅也是如此,麻木般地站队,毫无意识地听从着命令,机械的跟着队伍奔跑。当他艰难地跑完了这漫长的五公里后,终于抵达了起点。随后是一个小时的力量训练,没有完成训练量或者完成慢的,将会和教官的鞭子或者皮靴来个亲密接触。瘦小的林毅也无可避免地挨了一鞭。这一鞭很痛,痛入骨髓,痛彻心扉,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林毅的噩梦中总会有这一鞭的烙印。
力量训练结束,孩子们终于可以吃早饭了。此时,清晨的阳光才刚刚透过高高的窗户,斑驳地洒在幽冥训练营的食堂内。长条的餐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食物,有煮得软烂的肉类、新鲜的蔬菜和金黄的面包。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这可能是他们一生中见过的最丰盛的早餐。
孩子们一进入食堂,就被这股香气所吸引。他们的眼睛在食物上贪婪地扫过,喉咙不自觉地吞咽着。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了,饥饿感像一只野兽在他们体内咆哮。
林毅站在队伍中,他的目光在食物上扫过,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警惕。他不知道,为何训练营会准备好如此丰盛的早餐,但是小心无大错,这里任何一个小小的失误都可能是致命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急促的心跳。
“吃饭!”林虎的声音在食堂中响起,如同一声号令。
孩子们立刻冲向餐桌,他们的手忙脚乱地拿起餐具,开始狼吞虎咽。林毅也加入了他们,他的动作却要缓慢和谨慎得多。他先喝了一小口水,然后才开始慢慢地吃食物,每一口都细细咀嚼。
他的目光在食堂中扫过,注意到了一个瘦弱的女孩子。她的头发凌乱,脸上沾满了灰尘,显然是也从垃圾场里出来的。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食物,手中的叉子不停地往嘴里送,仿佛害怕下一秒这些食物就会消失。
林毅的心中涌起了一丝同情,他知道那个女孩一定也和自己有着类似垃圾场的生活经历。那些常年饥一顿饱一顿,总是挣扎在饥饿中的孩子,看到如此丰盛的一餐,一定会失去控制,拼命地吃,全然不顾这样的饮食会造成的伤害。他想要提醒她慢慢吃,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食欲。还没等他开口,悲剧已然发生了。
那个女孩子因为吃得太多,太快,她的细弱的肠胃无法承受这突然的负荷。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然后是青紫。她的身体开始抽搐,然后倒在了餐桌上,口中溢出了食物。
食堂内一片混乱,孩子们惊恐地尖叫着,有的甚至呕吐起来。林虎和他的助手们迅速赶到了现场,但他们的表情却异常冷静。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把她抬出去。”林虎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感情。
两个助手走上前,将女孩子的尸体抬了出去。食堂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孩子们的食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悲剧所打断。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这时,林虎的声音又开始充斥整个食堂:“这就是你们的第二课,学会节制,尤其是面对诱惑。不然,她就是榜样。”
终于,骚动平息了,林毅和其他的孩子们继续吃着早餐,此时美味的食物进入他们的口中已如同嚼蜡。他的身体需要这些食物,他们的心中也充满了对那个女孩子的哀悼。从昨晚到现在他们这一批已经有十几个孩子命丧黄泉。在这个训练营中,他们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一个先到来。每一天都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天。
随着早餐的结束,孩子们被带到了训练营的训练场。这里是一个巨大的露天场地,四周被高高的铁丝网包围,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笼子。场地中央是一个泥泞的操场,四周散布着各种训练器械,从单杠到沙袋,从跑道到障碍物。
整整一天都是各种各样的训练,而且全都与力量和耐力有关。长跑,短跑,负重跑,引体向上,战术匍匐等等。
训练开始,负重跑,林毅在坚持,3000米,林毅在坚持,战术匍匐,林毅依然在坚持。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流进了他的眼睛,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他没有停下来,也不敢停下来。他知道,一旦停下来,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孙涛离开的时候曾经叮嘱过他,无论多么困难,都要咬牙坚持下来。曾经在垃圾场的苦难日子也使他明白:只有咬紧牙关坚持,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
就这样,坚持着,坚持着,林毅用他那小小的身体在麻木中机械地做着一个又一个规定动作,直到训练任务完成。
午餐时间短暂而紧张,孩子们匆匆地吃了几口饭,就又被带到了训练场。下午的训练同样严酷,无休无止的耐力和力量训练,让孩子们筋疲力尽。完不成的根据情况被处以不同数量的鞭刑。而体质弱的却熬不过严酷的鞭刑,下午又有三个孩子永远的离开了这里。
晚上,林毅终于躺在床上,已经懒得去想这一天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他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稚嫩的后背上有两道鲜红的鞭痕,它们像是火辣辣的烙印,提醒着他今天的艰辛和不易。
几乎一闭上眼睛,林毅就立刻陷入了昏睡之中。昏睡中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林毅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训练场上,教官的鞭子像是有意识地追着他,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威胁和惩罚。他四处躲避,但那鞭声总是如影随形,让他无处可逃。直到梦醒,他的心跳仍然急促,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清晨六点,刺耳的哨声再次将林毅从睡梦中唤醒。然后又是林虎招牌般的大嗓门“集合集合,每个人只有五分钟,最后三名加罚三鞭。”
他一个翻身就从床上跳下,然后全靠着本能穿好衣服,全速冲出营房。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