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个世界［1］

今日外面雨下的倒是大，伴随着雷电的轰隆声，吵醒了还在床上睡着的女人。

女人迷蒙着眼，挺着孕肚起身去将屋门关好，阻挡住外面的冷风，但是风还是顺着门缝钻进屋内，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真冷啊。

寒意顺着衣角钻进身体里，女人哈着气，钻进被窝里，借着烛火微弱的灯光，拿起一旁放着的绣到一半的肚兜。

手上的肚兜即将要完工了，女人一脸幸福的抚摸着孕肚，等到自己的孩子出世时，想必就可以穿上自己亲手绣的肚兜了。

肚子里的孩子倒是调皮的紧，在里面一动一动的，女人蹙起眉，轻轻换了个姿势，这才舒服点。

雨下的这么大，不知道夫君有没有在回来的路上？

女人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担忧的看向窗外。

雨下的还是很大，没有丝毫减缓的样子，还伴随着电闪雷鸣，倒是骇人的紧。

女人皱着眉，手上的绣样只差几针就要绣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慌的厉害，手一抖，细长的针尖就不小心刺入指尖，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嘶”指尖传来的刺痛让女人忍不住轻呼一声，心口处那惴惴不安的感觉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似是印证了女人的猜想，院门出传来敲打声。

春桂婶子撑着伞，急忙拍打着紧闭的院门：“胡佳，快开门啊！”

一旁的陈健背着一个血淋淋的人气喘吁吁的站在一旁，艰难的将背后人拢了拢。

血水掺杂着雨水，染的地上都是一片血红。

听到春桂婶子的声音，胡佳扶着肚子撑着伞，急忙去开了院门：“婶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雨大的很，再加上天色昏暗，胡佳一时看不清，只能紧紧拉住春桂婶子的手问着话。

身后的陈健等不了，急忙挤进了屋内。

春桂婶子嘴唇颤抖着，看着胡佳滚圆的肚子，犹豫的半天，这才狠下心：“孩子，你一定要撑住啊，不管怎么样，不管周宇他能不能撑过这一次，你都要好好的，你肚子还有孩子呢……”

什么？

信息量太大，胡佳一时之间有些撑不住，摇晃着身体，颤抖着跑回屋里。

屋内，鲜血的味道弥漫开来，周宇面色惨白的被放置在塌上，血淋淋的伤口从肩膀处一直蔓延到腹部，鲜血不断的涌出着。

陈健颤抖着手将一块白布盖在周宇脸上。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巨大的痛意从心口一下一下蔓延至全身，胡佳好似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能瘫倒在一旁，颤抖着手去握住自己夫君冰凉的手。

明明前几日还在一起商量孩子的名字，还许多说要带她去逛庙会，不过短短几日，怎么就……怎么就成了这般……天人永隔了呢？

胡佳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明白，只能紧紧握着周宇的手喊着他的名字，期盼着丈夫能够苏醒过来，像之前那样轻柔的摸着她的脸，对着她笑。

春桂婶子心里也难受的紧，周宇这孩子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好不容易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却……

“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凉，如今你可是双身子的人，你这样难过，肚子里的孩子如何能够撑住呀。”春桂婶子蹲下身，将胡佳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婶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周宇…周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胡佳泪眼婆娑的看向春桂婶子，艰难的询问道。

陈健眼含热泪，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今日外面雨大路滑，我们本是打算早早的就回来的，可是周宇他见了只灵狐就让我先下山等他，我等了许久都不见他下来，去找时就是这副模样了，胡佳妹子，节哀顺变啊。”

胡佳颤抖着手，轻轻触碰着周宇，她想起来了，周宇早在许久之前。就打算着给她和即将出世的孩子添置一些新的物件，只是家中余钱不多，只能趁着打猎的时候多猎一些好的猎物，好卖出个高价，那灵狐光是皮毛就能卖出好几百钱……

都是为了自己和肚中的孩子啊。

几滴热泪又从眼角滑落，心口痛，肚子也痛，胡佳一时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更痛些，只感觉身上冰凉的厉害，艰难的喘息着。

春桂婶子抱着胡佳，原想等她缓过一些劲来，可怎感觉到腿上一片濡湿，春桂婶子低头看去，自己的衣摆早已染上了不少鲜血。

这鲜血只能是从胡佳身上沾染到的，春桂婶子急忙唤着陈健：“陈健！快快！将胡佳抬到床上去，她这是要生了啊！”

陈健急急抱起地上的胡佳到床上，又听着春桂婶子的话烧热水去了。

胡佳此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还好有陈健这个会医术的在，只见他在胡佳穴位上狠狠扎了几下，胡佳眼中就有了些许神采。

“好孩子，用力啊！”春桂婶子急忙招呼着胡佳生产，说实话她心里也没底，虽然有些许的接生经验在，但是都说七活八不活，胡佳这个样子能不能顺利生产都是个事啊。

眼下心里再着急，春桂婶子面上也不能显，胡佳他们家本就住的偏僻，更何况外面还下着大雨，再去请接生婆来也不太可行，如今只能靠她和陈健照顾着。

“听婶子的话孩子，深呼吸，吐气的时候在用力，已经可以见到半个头了！”春桂婶子紧紧握着胡佳的手，一边安慰一边查看着。

胡佳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要被劈成了两半，巨大的痛楚折磨着她，她只能强忍着痛，学着春桂婶子教的那样用力。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终于响起，春桂嫂子急忙抱着婴儿洗去身上的血污，包裹在小毯子里放到胡佳身旁。

“是个男孩！”

刚出生的小孩子皱巴巴的，紧闭着双眼，看着着实不太好看。

胡佳笑了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触摸一下他，手却又无力的垂下，腿间大片大片的温热流出，烫的她忍不住的颤抖着：“婶娘……”

春桂婶子听到胡佳唤她，急忙上前：“怎么了孩子？”

“婶子…我怕是…不成了……”

听到胡佳这话，春桂婶子赶忙查看着，胡佳腿间鲜血大片大片的涌出，已经不成了。

“胡佳求婶……替我照顾我的孩子……求求婶子了……”眼泪不断的从胡佳眼角滑落，她努力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过去，期盼的等着春桂婶子的回答。

春桂婶子犹豫着，自己的丈夫早早的就过世了，迄今为止自己都是孤身一人，也没个子嗣。

被胡佳紧握着的手泛起阵阵痛意，春桂婶子咬咬牙，赶忙应下。

胡佳这才送了一口气，再次偏向头看着自己刚刚出世的孩子，贪恋的看着，她早已没有了半分力气，靠着孩子，就这样去了。

春桂婶子掉着眼泪，抱着怀中呼呼大睡的孩子，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过堪堪一日，一个家就这样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