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非人之物

德米安的记忆。

单调，朴实无华，一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

……

“我是怎么成为初代血族的？”

德米安内心有个疑问。

他从睁开眼，就已经是初代血族，当时还没有名为漂泊之国的国家，人类还处于用石器打架的时代。

一开始，德米安很喜欢看人类斗争，这太有趣了！

为了果子，地盘，乃至看了一眼，都能引发一场战争，他们简直是天生的战斗狂人！

某天，一个人类倒在了德米安面前，德米安真的太喜欢这个人类了……

他勇猛、无畏，只是偶然间的失误，就被狼王咬断了脖子，真倒霉！

德米安尝试着用各种方法治疗他，幸运的意外发生了，他无意间把自己的血，喂给了重伤的人类。

二代血族，德米安的长子，艾登，诞生了。

艾登的性情很残暴，他就像野兽，在更强大的野兽面前压抑心性，但只要独自一人，他就会解放天性。

他能毫无怜悯的撕碎人类，吸取血液，动手毫无分寸，杀了太多的人。

德米安继续观察人类，看他们建立城池，组建国家，发展秩序。

在这期间，喜欢上哪个人，他就赋予对方血液，这个行为德米安把它称作“初拥”。

一天。

德米安发现了血族的【缺陷】。

作为初代血族的他，情绪比二代血族，或三代血族更饱满一些。

随着时间流逝，艾登变得更残暴，他不会笑，也不会感受到温暖与寒冷，正面的情绪从他身上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暴虐、残酷，冰冷的负面情绪。

塞巴斯蒂安也是这样，明明一开始是个好孩子，却在数百年后，变得焦虑又易怒，很喜欢钻牛角尖。

德米安毫无变化。

他完美无缺，可以走在光明中，也能掌控夜间的世界，永生不死，又具有强大的力量，情绪也不受影响。

他与血族有本质上的区别。

作为是【完美的血族】，他与人类正常交谈，缔结友谊，乃至正常组建家庭！

但那只是认知自我的实验。

对他而言，艾登、塞巴斯蒂安等人，才是真正的家人。

德米安开始尝试着【研究】。

他把血族丧失正面情感的缺陷，当作一种疾病，试图治疗它，让所有血族都变得像他一样完美！

十年、百年、千年。

时间一点点经过。

研究并不顺利，好在进度缓慢的增长。

德米安利用他的情报网，知道了他研究的东西，与【该隐之印】存在相似度。

可惜，该隐之印的知识被银月教廷管控着……

这群人有毛病吧？

该隐之印强大的不真实，不可能具有实物，它只是一个理论假设！

为什么要禁止他人研究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除非它实质化……成为一个真正的【印记】，出现在某人身上，就像天赋一般……

德米安发自内心的讥讽，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时间飞逝，数十年过去。

那一天，天空晦暗，暴雨倾盆。

古堡大门敞开。

艾登与塞巴斯蒂安站在门口，看着德米安抱来一名幼女。

她有着灿金色的发色，神色柔弱，眉宇间的病弱感，驱散了笼罩在古堡内，挥之不去的阴霾。

“父亲大人？”艾登疑惑。

他丧失的正面情感，莫名其妙、奇迹般地回来了。

塞巴斯蒂安瞪大双眼，紧紧盯着她，从那双翠绿色瞳孔中，看见一抹隐晦的、隐藏极深的【异常】感。

整个世界仿佛与他剥离，呼吸停滞，心脏被揪住，捏碎成肉渣……无数恐怖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位二代血族，由衷的感受到一股自灵魂而激起的恶寒！

惊悚至极！

“孩子们，在等我吗？”

德米安温柔笑着，低头看了眼怀抱里的孩子，他叹了口气：

“真是糟糕，一场暴雨淹没了旁边的小镇，这孩子的父母死去了，而我凭借着一丝预感……找到了快淹死的她。”

“太惊险了！差一点就没救了！”

德米安完全没意识到幼女的古怪。

他太散漫，性格平和，只觉得是【预感】吸引了他。

他给幼女取名“伊芙琳”，含义为美丽的鸟儿，一个好听的名字。

不知是忘了，还是本能在预警，德米安没有给伊芙琳“初拥”，安稳的把她作为人类照顾到十六岁。

生日当天。

伊芙琳杀死了一名不远千里而来，为她庆生的子爵少爷。

当德米安发现伤员的时候。

那位少爷倒在血泊中，身体抽搐，伊芙琳鸭子坐在他旁边，鲜红的刀子一上一下，刺入对方腹部，甚至把手伸进伤口把玩内脏。

他没死，精神都是清醒的！

他甚至感受着生命被一丝一缕的剥夺，直至体内器官被切碎搅烂成烂肉，腹腔被掏空，最终才惊恐的咽气。

伊芙琳对他造成了肉体与心灵上的痛苦与恐惧！

“啊……父亲。”伊芙琳回头看见了他。

伊芙琳的性格温柔，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容貌惊艳，苍白脸颊带来的病弱感，更让她颇具魅力。

但那一天夜晚，月光下，蜡烛光芒中，伊芙琳刺杀贵族少年的神色，德米安发誓他第一次看见。

完全与人类毫无相似之处。

居高临下，像玩弄蚂蚁一样，夹杂着好奇与恶意的深邃瞳孔。

德米安甚至凭借着身为初代血族的感应，发现伊芙琳把刀刃，悄然对准了他。

他嗅到了来自伊芙琳的【恶意】。

与她折磨子爵少爷的时候如出一辙，就像不懂事的孩童，把沸水倒进蚂蚁窝，笑着看它们去死的那种纯粹的恶意。

但可怕之处，就在于此。

伊芙琳把人类当成蚂蚁玩耍的同时，又把德米安也当成了蚂蚁。

在她眼里，脆弱的人类与永生且强大的初代血族，毫无区别。

德米安愕然地看着她。

本能、听觉、视觉，全部返回给他“这是伊芙琳”的回答。

但德米安把伊芙琳从小养到大。

他知道，这不是伊芙琳。

第二天。

塞巴斯蒂安颤抖着牙关，用快哭出来的声音，抽泣不停：

“父亲，十三年来我一直试图让您意识到这件事。”

“伊芙琳她好恐怖，就像……像是……”

“……披着人皮的怪物！”

塞巴斯蒂安从伊芙琳的眼底，像是看见了纠缠在他噩梦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如此深刻的记忆，烙印在德米安内心，他永世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