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莱恩和维克托回到宿舍的时候，距离工作时间已经不足两个小时。
“虽然时间很短，但足够让我们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莱恩把调好的闹钟放到床头，同时和维克托互道晚安。
这一觉短的让人诧异，莱恩感觉自己刚刚躺下，就听到闹钟聒噪的声音。
“早安，维克托。”
莱恩强打着精神起床，维克托已经站在床边整理衣装。
草草的对付了几口早餐，两人就前往实验室开始一天的工作。
牛马的生活就是这样，闭眼看到的是工作，醒来应对的也是工作。
晚到的黑默丁格没有发现两人的异常，只是觉得相较于以往，今天的实验室过于安静了一些。
这样的日子不断重复，他们就像万恶的资本家，不顾一切的压榨自己。
直到有一天，在学院实验室工作的维克托不小心打翻了一个量杯。
量杯破碎的声响惊醒了维克托，他神色慌乱地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只是你需要休息，维克托。”
黑默丁格看着维克托，没有责怪的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最近在做什么，但你们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再工作下去。”
一天两天看不出问题，时间久了，两人的变化都被黑默丁格看在眼里。
莱恩的情况还好，他的身体素质本就不错。这些年还在上城优渥的环境里生活，不需要担心高负荷工作带来的身体负担。
本就有隐疾在身的维克托，身体状况就像是一块被切开的奶酪，仅靠几个支架强撑这具空洞的身体。
维克托不想拖莱恩他们的后腿，这些日子一直在咬牙强撑。
可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莱恩慢慢放下手上的工作：“你说的没错教授，我们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黑默丁格点了点头，从座椅上跳下：“我会向学院递交你们的休假申请，除了这座实验室，这座城市还有很多让人感到美好的地方，你们需要让自己放松一下。”
等到黑默丁格和他的魄罗离开，
维克托的目光看向莱恩，那双眼睛蕴含歉然和无助两种情绪，他不知道要怎么挽回自己的错误。
“杰斯昨天还给我抱怨，他们家作坊在最忙的时候也没这样压榨过员工，不间断的敲打是得不到一把好锤子。”
莱恩面带笑意的来到维克托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没事的维克托，我们确实需要休息一下。”
维克托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依然将错误归结于自身。
莱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又无可奈何，这是底城人的痛处。
在那样的恶劣环境生存，人总会难以避免的陷入两种状态之中。
一种是觉得自己改变不了什么，被糟糕的环境打败，放任自流的过完一生。
还有就是不甘眼下的一切，迫切的想要改变些什么，只有奋斗才能让他感受到生命存在的意义。
他们缺乏上城人与生俱来的松弛感，人生这条赛道只有躺平和奔跑两个选择。
离开实验室后，莱恩先是通知杰斯取消这几天的实验，随后给维克托留了消息，说自己打算回黒巷休息几天。
这些年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回黒巷生活一段时间，看一看生活在那里的家人。
年纪最小的爆爆已经不用别人照顾，除了每天和蔚他们玩闹，就是搞鼓莱恩留下的机械零件。
有了莱恩的前车之鉴，范德尔很支持爆爆学习创造，希望她也能前往皮尔特沃夫学院学习更多知识。
然而很可惜，不知道是什么具体原因。
爆爆在机械造物上的天赋更偏向于底城画风，莱恩曾试图教导她正规的学院风，却收效甚微。
有种类似在大炮上雕花的感觉，这种粗犷野蛮的艺术，很难被上城人接受。
范德尔无奈地接受了这一事实，或许爆爆才是底城该有的样子，莱恩反而是底城人眼中的异类。
通过连接两座城市的大桥，从自己走过分合大桥的中心点开始，莱恩就察觉到有不善的目光在大桥那头观察自己。
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是把自己当成上城的肥羊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不管是衣着还是言谈举止，莱恩都不像是个底城人。
“你最好小心一些。”
浑厚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莱恩回头看去，宽阔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
“谢谢你的提醒，格雷森警长。”莱恩向来人问好。
格雷森是皮尔特沃夫的执法官，在她担任警长职位的这些年，皮尔特沃夫的治安有了显著改善，上城和底城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莱恩和格雷森私下没太多接触，但范德尔曾说过，若是在上城遇到麻烦可以找格雷森，她是一位正直的警长。
格雷森看了莱恩一眼，便带着手下离去。
或许是看到莱恩和执法官打招呼，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有所收敛，至少不敢在桥头对莱恩出手。
底城的空气永远夹杂着一种难闻的气味，有点像冶金产生的废渣味，但比那个更有层次感。
莱恩走进前往底城的电梯，随着电梯快速下落，这种气味越发明显，连带着天空都变得昏暗起来。
纵然在这里生活多年，对底城抱有特殊情感的莱恩，也无法开口说自己喜欢这种地方。
底城需要一场变革，一场大刀阔斧的变革，让它能拾起祖安这个名字的伟大变革。
电梯停稳，莱恩从中走出，前面不远就是福根酒馆。
酒馆白天的客人不多，莱恩推门走进酒馆，除了两桌正在吃饭的客人，其它位置都空着。
范德尔坐在吧台，看到来人是莱恩后，惊讶的同时开口说道：“今天可不是你和他们约好的时间，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莱恩每次回家都会和蔚他们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这次显然不在约定好的时间。
“是遇到一些小麻烦。”
莱恩在吧台前坐下，看着范德尔充满关怀的眼神：“我能搞定它，但需要一些时间。”
范德尔从座椅上起身，给莱恩倒了一杯牛奶。
在底城新鲜的牛奶比酒水珍贵，范德尔自己都不舍得喝。
看着杯中洁白的乳汁，莱恩低头沉默许久：“范德尔，我想和那些家伙做一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