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淳本想带着晏舟回雪松山,晏舟以两人刚经历截杀,心绪不宁,回去未免让舅娘担心为由,转而建议晏淳来到了百里亭。
晏淳转念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便临时打了个拐。
鹅羽扇载着两人划过百里亭山谷上空,落入了晏舟家阳台。
“舅舅先请坐下稍待。”
晏舟将晏淳领到堂屋,邀请落座后,他则去后厨提了一壶酒,一包果干。
斟满两杯酒,舅甥二人纷纷饮下后,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下来。
之后,两人这才开始聊起今天遭遇的截杀。
晏淳很识趣,没有询问晏舟那一身法宝的由来,只是分析那三个金剑门的修士为什么会选择他们两人作为目标。
晏舟觉得: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应该并非是我们。”
晏淳同意晏舟的这一推测,他甚至认为:
“他们最初应该根本就没有目标,到潮湖符斋大概率就是挑选目标的。”
晏舟觉得有理。
现在的问题就来到了是什么原因让那三人将晏舟和晏淳列为目标。
“舅舅与我道行低微是一个原因。”晏舟手指敲着桌面,“但劫修杀人必然是为了利益,肯定是我们身上的某些东西引起了他们的贪念,才让他们将目标锁定了我们。”
“灵符。”晏淳将储物袋取出,扔到桌上,“不知道舟儿你有没有注意到,自从马明出手袭杀之后,一直在说我们浪费了灵符,显然他是知道我们有许多灵符。”
“不止如此,马明对舅舅是斩杀,对我却是控制,显然也是存了将我掳走,专门为其绘符的打算。”
晏舟补充道。
晏淳想了想,又补充说了一件晏舟在比赛时发生的事:
“在你比赛时,我听人讨论你绘符的行笔技法杂乱,说你像是没有师承的野路子。”
“没有师承的野路子?”
晏舟婆娑着下巴,这话倒也没错,他的确是野路子。
如此看来,今日这场劫难的脉络就很清晰了。
这三个金剑门弟子今日本就是打着挑选“肥羊”的目的来参加这次潮湖大集的。
抵达潮湖大集后,听说潮湖符斋在举行绘符大赛,便顺势以外宗友人的身份参与观赛,打算在赛场挑选目标。
然后他们就又遇到了晏淳晏舟舅甥二人。
可能在攀谈时他们依旧没有将晏淳晏舟列为目标,直到晏舟在比赛中绘制出一张上品战斗类灵符,他们才开始注意晏淳晏舟这对舅甥。
后面不知道他们又用了什么手段,打探到晏淳买了上百灵石的灵符。
于是,晏淳晏舟便彻底成了他们的“目标”。
然后就有了晏舟踏出潮湖符斋大门时,心头忽生警惕,应当是当时马明三人躲在暗处观察他俩。
至于后面在坊镇闲逛晏舟心底再无异样,可以解释为马明三人笃定晏舟会在下午返回潮湖符斋领取大赛奖励,所以一直呆在潮湖符斋附近守株待兔。
结果晏舟下午并未前往领奖,而是与晏淳直接开溜。
这也对上了为何马明在袭杀晏舟和晏淳时,徐英马成两人姗姗来迟。
因为他们三人也是从潮湖坊镇追出来的,马明修为高,飞得快些,徐英马成修为低,飞得慢些。
“这应该就是真相了。”
晏淳认同了这个脉络。
晏舟点头:“即便不是,也是最接近的。”
分析完了遭遇截杀的原因,那么他们反截杀的结果也得处理,毕竟涉及到外宗修士。
是告知晏氏宗堂,还是瞒下来烂在肚里,两人都需统一口径。
最后经过商量,两人决定这事儿不告诉晏氏宗堂,但要告诉晏翰阳长老,由晏翰阳长老将这事儿往上反馈。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论是家族选择大张旗鼓的去找金剑门讨要说法,还是与金剑门私下沟通解决,主动权都在云集晏氏的手上。
商量完,舅甥二人顿时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紧接就是处理搜刮来的东西。
徐英的储物袋里有一卷金剑门的“御剑诀”,一百一十三块灵石和若干杂物,马明的储物袋里也有一卷金剑门的“御剑诀”,灵石只有七十三块,杂物若干,再加上两人的一个剑匣,三柄飞剑,和两张妖兽皮地图。
最终灵石和有价值的杂物舅甥二人平分,三柄飞剑晏舟挑了两把金属性的。
“御剑诀”作为金剑门的传承术法,自然需要归还,不过在归还前晏舟会抄录一份。
最后两张妖兽皮地图,舅甥两人研究了一下,发现少了一张,估计少的那张已经随着马明一起化作飞灰了。
既然缺了,那就没什么用了,两人合计后打算让晏淳连同“御剑诀”一起交给晏翰阳长老。
分配完成,接下来就是喝酒闲聊。
晏淳多次看向晏舟,心里头大概也很好奇。
但他很克制,借着酒劲上头,也只是一个劲不停的跟晏舟说了很多平时都说不出口的掏心话,唯独问题一个他都没问,这让晏舟既感动又尴尬。
当然,还是感动多一些的。
……
眼看着天光渐暗,晏淳已经喝得趴在桌上,一边抹着鼻涕眼泪说着小时候与晏舟母亲的事情,一边表达着对姐姐的思恋。
其中他还说了很多对晏舟父亲不满的话,说当初他就很不同意姐姐嫁给晏舟的父亲,说他和姐姐自幼相依为命,艰难求活,说晏舟父亲也是自幼失亲,上无父母叔伯帮扶,下无兄弟姊妹衬着,他姐姐嫁过来就是受欺负,受苦的……
他还说当初晏舟父亲为了筹备五行灵物,来他家借灵石,他第一次没借,就是对他父亲眼高手低的处事方式不满,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灵石,在晏舟测出先天三灵根天赋时,就开始准备了。
“你父亲从小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我与你母亲亦是相依为命,我太清楚有叔伯长辈的帮扶,有兄弟姐们的帮衬是多么重要,我从小就想,一定要让姐姐嫁给一个兄弟姊妹众多的人家,那样就算生活再难,也至少不会遭受外人白眼。”
“我一直不知道你爹有啥好的,我姐怎么就是看上了他。”
晏淳语气带着些愤懑,一口连干了三杯酒。
旁边的晏舟赶忙压下晏淳的胳膊。
“你舅娘家里兄弟姊妹虽然众多,但我心里其实也明白,他们一直都不怎么瞧得上我,不过我也无所谓,至少现在在雪松山一脉,没人敢明面上欺负我家,打压我家。”
说到后面,晏淳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