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舟赶在日落前抵达了天阙城。
和东泽府城的华美温婉不同,也和北仓府城的大气宏伟不同,天阙城的整体都透露着一股边塞的豪放与肃杀,就连街上的行人也几乎都是披坚执锐的修士,更有全员炼气三层的披甲将士来回巡逻。
晏舟见此,心头直呼没来错地方。
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先找地方住下,妖兽的事情等明天再说。
很快,晏舟便找到了一家客栈,以三两灵砂的价格开了间地字号房,刚推开门便闻到一股扑鼻的汗臭,毫无疑问是那木板床上的被褥散发出的。
晏舟摇了摇头,伸手入袖,取了一支线香,手指在香头搓了两下,点燃后插在木板桌的缝隙里,然后又挥袖抛出金翎飞剑,跳到剑上盘腿坐下。
如此勉强的过了一夜,晏舟前往柜台退房。
掌柜的还笑嘻嘻的问他:
“客人昨晚睡得可好?”
晏舟敷衍的回了句尚可后,那掌柜的又问他需不需要早食。
晏舟本欲摇头婉拒,随即念头一转,点了份最便宜的早食,并在等待出餐时向掌柜的打听起妖兽在哪儿购买。
“城西那边就有不少,各种妖兽肉都能买到。”
“我想买几头活的。”
“活的?”掌柜的语气诧异,抬头上下打量着晏舟,“活的妖兽可不好买,那玩意儿凶性得很,不像灵兽可以驯服。”
“掌柜的再想想。”
晏舟笑着拱手拜托。
“妖兽凶性,很难活捉,也只有府军营偶尔会捉些回来训练新兵,你可以去那边看看。”
“府军营……他们也做生意吗?”
“当然做,他们每半个月进一次坎离,猎杀这么多妖兽,几乎一半都是拉西市卖掉了。”
“哦~”
晏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含笑将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灵砂放进掌柜的手心:
“麻烦掌柜的告知一条途径。”
掌柜的捏了捏手心的灵砂,笑着取过一张草纸,提笔写了个地址:
“你可去找他,成与不成全看你自己,我不保证。”
……
因着周围房屋几乎都是单层院落,使得城中街道显得异常宽阔。
街上也看不到寻常支摊的小商小贩,只有一些身披染血甲胄,浑身杀气十足的路人修士或三俩结伴出城,或独自行色匆匆。
晏舟袖里揣着地址,找寻了半晌才来到一座土石墙围成的宅院门前。
取出袖里写着地址的草纸,仔细核对一番后收回袖里,上前一步抬手欲要敲门,身后忽的传来一道好似喝醉酒的迷糊声音:
“你是何人,敲俺家门作甚?”
晏舟回头,只见正是之前他进入巷弄时就有过一面之缘的醉鬼,当时见他穿着军中布甲,浑身酒气与脂粉气混杂,便以为只是同路,没有搭理,没想到却正是自己要寻找的正主。
“在下……曹孟,来自东泽府曹家,见过蒋督军使大人。”
“曹孟?嗝,东泽府曹家?没听过说。”
醉汉摇头晃脑的上前,粗暴挤开晏舟,从裤腰里掏出钥匙就要开门。
晏舟被挤到一旁也不气恼,依旧笑意盈盈:
“曹家不过小家族,家中仅有一位炼气五层的老太爷,督军使大人没听说过也是正常。”
这时候门也打开了,醉汉摇摇晃晃的推开门:
“进来说。”
晏舟跟上,进入后反手将门虚掩,绕过照壁,穿过庭院,来到堂屋。
将督军使坐在主座,给自己倒了杯水,漱完口直接吐在堂屋青砖地上,方才长呼出一口气:
“说吧,你找本督军使有何事?”
“是这样的,蒋督军使,我曹家老太爷在一次考察家族子弟修行时,发现新生代的家族弟子都缺乏上进与血性……”
宾座上的晏舟故意编了一大堆话,打算先压一压这姓蒋的耐心。
“别废话,直接说正事。”
蒋督军使不耐烦的打断了晏舟。
晏舟偷偷瞥了眼他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成了,便不再废话:
“老太爷派我来天阙城是想收购几头妖兽,带回去给家族子弟练练血性。”
说着话,晏舟从袖里取出一个木盒,轻轻放到蒋督军使的手边:
“还请督军使大人帮着使使力,我家老太爷是符师,我曹家人也不是不懂事之人。”
姓蒋的拿起木盒,随手抽开,只见里面整齐的放着三张玄岩盾符,他原本轻蔑的眼神顿时变得认真。
他坐正身子,将盒盖合好,看向晏舟的表情也变得热烈亲切:
“哈哈哈,曹兄弟,你找到我蒋某人,也算是对我的信任,我必然也不会辜负你,不过也希望你能明白,府军营有府军营的规矩,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至于最后结果怎么样,我不保证。”
他管晏舟叫曹兄弟,也不自称本督军使了,甚至说出的话也显得靠谱了不少。
晏舟自然不会叫他为难,伸手又从袖子里各取了十张清风除尘符,明光照夜符递过去,算是给他的牵线搭桥的“活动经费”。
蒋姓督军使笑得满脸褶子。
之后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约定明日巳时在他家碰头后,晏舟便主动告辞离去。
没回那间客栈,而是新找了家楼高三层,看起来就很有档次的,花了一枚灵石,租了两天的上房。
这上房就是不一样,房屋虽然不算宽敞,却是带着一个靠窗的软榻,坐在软榻上可透过窗户俯瞰半城景致。
晏舟进屋后没去那床上,而是直接来到榻边,以清风除尘符清理一遍后,盘腿坐下,从袖子里一一取出了小火炉、煨酒壶以及一坛自酿清酒。
推开木窗,以木棍支稳后往外看去,竟诧异的发现对面就是一家名叫“琼花楼”的红灯馆,隐约还能听见其内有丝竹之音传出。
此时正值白日,进出琼花楼的人并不多,里面的客人估摸着大部分也都是听曲的,少有干事儿的。
晏舟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了,便取出笔墨纸砚开始一边喝酒,一边绘符。
直到砚台里的符墨用尽,晏舟洗笔洗砚,收起新绘的灵符,取出一本讲述符道知识的书册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