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

夜，大明京师首辅方从哲府邸。

卧房，烛光映衬着房间显得昏黄。

“哗啦啦……”

已经准备入睡的方从哲正在洗脚。

“让丫鬟给我洗就好了，你也不嫌累。”

四十岁出头的妇人一边洗脚，抬头一噘嘴自带一股风情，撒娇的说道：“人家就是你的通房大丫鬟嘛。”

“你呀！”方从哲说道：“夫人去世才不过一年，老夫身为大明首辅要注意影响，所以，你这个陪嫁的通房大丫鬟还要委屈一些时日才能扶正。”

“老爷疼惜奴家，奴家知道，奴家从不奢望能够扶正，只要老爷不嫌弃奴家年老色衰就好。”

“什么话，老爷我是那种人吗。”方从哲说道：“鑫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最近听说他经常夜不归宿，我平时公事繁忙，你得多说说他。”

“老爷，大公子很好的，从不去仗势欺人，遇到事情都是用钱解决，况且之前先帝的事情，大公子被老爷您圈禁了那么长时间，出去放松一下也正常。”

“你就惯着他吧。”方从哲说道：“哎！也是年轻之时执着于先立业后成家，二十多岁考上进士成亲几年才有了他，就宠溺了一下，没想到现在这么不成器，如果不是陛下看我的功劳荫封了他，以他那文不成武不就的样子……哎！”

“老爷您这么大的本事，全大明也找不出几个，哪能这么要求大公子呢。”

“总之，最近你让他老实点，恐怕有些人会找他麻烦。”

“谁？谁敢找咱大明首辅大公子的麻烦？”

“说了你也不懂。”方从哲说道：“官场如战场，老夫虽然贵为大明首辅，可也是被太多的眼睛盯着，稍有不慎也会败走麦城的风险。”

“老爷，奴家不懂什么朝政，可，可陛下也太不体恤您了。”

“不可如此说陛下，陛下极为看重老夫的，知道吗？”

“可您看您的脚，都磨的出血了，这是让您劳心又劳力的。”

“那是老夫自己不肯坐轿子。”方从哲说道：“更何况，陛下自己的步履当车，老夫身为臣子，怎可做轿子？还有，以后不管是在哪里，这些话都不可再说！”

撅了下嘴：“好的，奴家听老爷的就是了。”

看着一撇嘴，撒娇的风情在昏暗的烛光下更显动人，方从哲心中一动：“好了，来上床，给老爷按按腰。”

“老爷，奴家还要把洗脚水……”

“来吧，明天再说。”

“哎呀……老爷……坏……”

“嘿嘿，老爷就坏给你看。”

“哎呀，刚刚老爷你还说大公子呢……”

“让你多读书你不听，没听说过，子肖父吗……”

……

夜，大明东南杭州李府，书房灯火明亮。

“哈哈哈，我算出来了，思及兄，我终于算出来了！”五十五岁头发散乱双眼通红的李振之，对书房里另外一个四十岁左右一副洋夷面孔身穿大明士绅服饰的人喊道。

“振之教友，当真？”口音有些别扭的艾儒略眼睛发亮的说道。

“哈哈哈，当然，你看！”说着，李振之就把验算的草稿递给了艾儒略。

急切的接过稿纸，艾儒略如饥似渴的看了起来。

而李振之看到自己的成果被如此的重视，心中升起一股豪情。

要知道在大明，这些涉及天文历法的知识是被腐朽的皇家依照什么所谓的可笑天命所垄断，自己当真是知己难寻。

如今不同了，自己有了知己！

虽然不是大明人，但又有什么关系？

我大明是四海八荒的天朝上国，这些知识交给他们，就当是教化蛮夷了，就是老子不还是有骑牛出西域教化胡人的传说嘛。

而且。

只要信了这教派，吃喝不愁财源滚滚，以前那些说自己考不了科举最多只能当个账房的族人们，如今不都得来巴结自己混饭吃。

哼！八股科举，那简直就是腐朽的糟粕！

只有掌握天文宇宙真理的上帝才是神圣！

美美的连喝三杯茶，李振之澎湃沸腾的豪情才稍微平复一些。

良久。

艾儒略抬起头，神情兴奋的用古怪的口音说道：“上帝保佑，振之教友你聆听到了上帝的福音！”

“哈哈哈，这次我们的上帝保佑了我，下次就会轮到思及兄你了。”李振之开怀的说道。

这时，艾儒略好像想到了什么，神情从兴奋变得有些落寞。

“思及兄，怎么了？是验算结果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艾儒略说道：“如果现在还是在南京，就可以出钱用那里的天文资料验证一下以保万全了。”

“南京那些资料咱们差不多都已经出钱看完了，还是现在京城的更新更全……”

想到了什么，李振之气氛的说道：“都是那个南京礼部尚书沈纮大惊小怪心胸狭窄，耽搁多少事，要不然这个结果在上帝的保佑下我三年前就算出来了。”

“哎！也是我没有管理好教友，让他们触犯了大明的禁忌……”

“思及兄无需自责，不就是一个不到百人的护教队嘛，是有些人太大惊小怪了。”李振之说道：“而且，咱们不是已经拜托过东林现在的领袖存之先生了，就像他说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哎！可已经三年多了。”

“不用担心，现在的皇帝能够登基，东林之人可是出力最大，而且刚刚进入内阁的第二把手就是东林的人。”

李振之说道：“就像思及兄你在福建拜会的前任首辅叶向高，他之前虽然干的不错，但是也在独相内阁七年之后就下台了；

而如今猜忌我们的这个首辅方从哲，现在也已经独相七年了，按照我们大明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惯例，他当不了多久就要下台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上帝保佑！”

“上帝保佑。”

艾儒略说道：“真希望这个时候快点到来，那样我们就可以去京城看最新最全的天文资料，就能够更加的了解上帝的宇宙真理，也能更好的为上帝服务。”

“一定的！我相信那一刻将很快到来！”

说着，两人共同举茶共饮。

“好了，这些天我也累的够呛，这就先去休息了，咱们明天再聊。”李振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