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错了?看来这小子说不要阵图是托大了。
李尘倒是没有注意宇文枢的反应,心念电转之间,无数阵纹组合在他的脑海中纷飞组合。
组装?
我要做的,可是更进一步的改进!
一根根灵丝如同兢兢业业的工蜂,携来李尘想要的阵纹单元,依照他预想中的阵图拼接起来。
宇文枢眉头紧皱,太多了。
不只是错误的阵纹单元太多了,而且他选择的阵纹单元总量也比阵图中多了十分之一。
李尘的额头也渐渐开始渗出汗珠,匆忙从纳戒中取出一枚回灵丹吞进肚子里。
以他练气四层的灵力储量,还是不足以支撑这样高强度的阵法组装。
渐渐地,由阵纹单元组成的阵基雏形出现在宇文枢的眼前。
不通!
狗屁不通!
这种阵纹组合,别说组成阵基了,连基本的连通都做不到!
就算是把相同的阵纹单元扔给一个低阶符师,哪怕对方没有阵图。
也知道阵纹之间的纹路是要连通的!
可这小子拼出的成果,阵基雏形有好几处,阵纹之间一上一下,十分割裂。
他不禁在心中哀叹。
这小子一阵装腔作势,抓住了我寿元将近,迫切想要完成留影阵优化的心理。
把我哄的一愣一愣的,险些就要轻信了他的鬼话!
还好,我脑子还保持清醒,给了这小子一个考验。
不然就真的要被他骗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仍旧没有制止李尘的组装过程。
我该统计一下他浪费了多少阵纹单元,到时候方便让他赔偿。
李尘像是拼图一样,将阵纹单元按照他所预想的蓝图拼接完成。
他长舒一口气,踌躇满志。
面前这个阵基,和“抑灵阵”的阵基不能说是相似吧。
只能说是八竿子打不着。
在寻常阵师的眼里,已经是失败到不能再失败了。
“小子,你可知——”宇文枢正欲发作。
李尘竖起右手,制止了他。
宇文枢心中惊疑,这小子,怎么流露出一副阵法大师的气质做派?
他年轻时也是在六阶阵法大师的底下当过助理。
现在面前这小子身上流露出的自信和气度,和那些高阶阵法大师一般无二。
甚至还犹有过之!
他凭什么?!
只见李尘轻轻一挥手。
那房间一角,许多年未曾用过的,雕刻阵纹的工具便来到他的手中。
只见他双手并用,轻轻抹去几个在宇文枢眼中神圣不可改动的阵纹单元。
又重新将其刻画。
重新刻画出的单元,比之之前,更加简洁,线条更加平直。
宇文枢瞪大了眼睛,一双朽木一般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李尘仍旧自顾自地刻画着,将大脑中思考了百年的新阵纹刻在单元上。
当他刻下最后一笔,整个阵基忽然亮起!
瞬间爆发出的光芒吞没了整个房间。
阵法师间有个玄学,阵法组装成功时,阵基上阵纹的光芒越盛,说明阵基越接近“道则”。
效果就越好。
宇文枢出生在青云宗,父母都是杂役,但他的资质不错,出生时就被检测出有金木双属性灵根。
一周岁抓周时,他在丹炉,阵纹,符箓,铁锤,灵草,小剑这些玩具中,抓到了阵纹。
从还不能纳灵气入体前,他就开始学习阵法知识。
他也对阵道表现出了浓厚的好奇与兴趣。
从育苗署和预科班再到白石峰内门。
他一步一步地从阵道爱好者,再到入门,成为一阶阵师,不断上升。
他醉心阵道,对除此以外的事情毫不关心。
在他三十岁那年。
父母预感大限将至时,让他和好友的遗女相亲。
他全都听从父母的安排。
悲剧也就从这时开始了。
他的父母没有意识到,他们从小到大,都没教过宇文枢半点那方面的知识。
而好友的遗女也是如此。
两人都以为,只要睡在一张床上,女人的肚子就会自己诞生孩子。
面对二老殷切的希望,本就没有感情的夫妻二人渐渐相看两厌,都认为是对方的问题。
二老也偏袒宇文枢,认为是女方的问题。
宇文枢的妻子在家中受尽委屈,最终选择了求助成为丹师的儿时好友。
对方心术不正,且早就觊觎她的美色。
悲剧最终还是发生了。
孩子出生时,没有检测到灵根。
血脉感应术也对其没有反应。
二老一气之下,撒手人寰。
宇文枢也被周围的同事取笑。
妻子更是不堪受辱,自尽而亡。
他没有怪罪妻子,也没有怪罪父母。
只是沉寂数十年,最终发明了留影阵法,动用毕生积蓄请合欢道修士表演春宫戏。
并将录有影像的玉简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贩卖出去。
便有了之后被问道宗问责,青云宗没收专利,将其发配到陨星谷的一系列故事。
他自诩阵道天才,短短三十年就成为阵道大师,六十岁就能发明出留影阵法。
可他困于执念,蹉跎百年,今日才终于得见真正的阵法天才。
仅仅接触阵道三个月,便能修改阵纹,改良阵法。
眼前这个阵基爆发出的光芒强度,和他第一次将发明的留影阵组装成功时,一模一样。
李尘同样心潮澎湃,即便心中对基于新理论的改进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但当它真的完成的那一刻,心中激动的心情和他第一次引气入体时也差不了多少。
两人无言。
宇文枢只是拿过阵基,放在手心轻轻抚摸,划过那几个新阵纹时,手上的动作尤其轻柔。
即便阵基成功组装成功之后,寻常的力量很难将其破坏。
他将阵基放在装了一大块上品灵石的供能装置上,看着灵气在阵纹中运转,感受着阵基的威力。
即便没有阵旗的扩大作用,李尘仍旧感觉到以自己练气四层的修为,根本无法动用体内的灵力。
“阵纹比原版多出百分之十,威力是原来的百分之一百三。”
宇文枢做出了结论,目光柔和地看向李尘。
“我本以为,我宇文枢已经算是阵道天才。若不是被执念所困,绝对能在阵之一道绽放属于我的光芒。”
他自嘲似的摇摇头。
“可如今见了真正的天才,如同蜉蝣见青天。”
他走近李尘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阵基递给他。
“本来,我还想收你为徒的。可现在,你在阵之一道上,除了经验不足以外,在理论研究上已经超越我了。”
李尘平静地回道:“授业之恩,绝不敢忘。”
宇文枢满意地点点头,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
“好了,不说客套话了。来看看我对留影阵法的改进思路有什么问题。”
说罢,他领着李尘来到工作台前。
杂乱的工作台中央,空着一片区域,上面摆放着一张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