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不对,先跑为妙!”
曹正神情凝重的嘱咐道。
这个节骨眼,他是真怕李承焰刚得了本事,热血冲头,一不小心害了自家性命。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曹正领着李承焰,两人小心翼翼的朝前面摸去。
之前赶山,是不清楚精怪方位,眼下有了目标,隐匿身形摸过去才是上策。
剧烈咆哮一声接着一声。
不远处,飞雪被劲风裹挟,腾起白雾茫茫一片,一株株枯枝老木被巨力撞击,东倒西斜。
看着这般动静,曹正心中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还真让他俩遇上一头精怪。
忧的是,对方明显在与什么剧烈搏斗,能把一只虎类精怪逼迫到这般境地的,实力可见一般。
可机遇在前,让他就此离去是怎么样都不甘心,不亲眼看看,比杀了他还难受。
心中存着警惕,带着李承焰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之中跋涉,终于找到一块巨石。
向下望去,视野极佳。
“好大一头黑虎!”
李承焰眯起眼,山林间白茫茫一片,一团黑云极其扎眼!
体格惊人,虽是匍匐在地,可粗略看去,竟然比自己的丈八大枪还要长上几分。
眼下正与一伙人对峙着,本该油光水滑的皮毛上是淋漓伤口,红肉外翻。
一枚枚铁钩入肉极深,十来个汉子拽着手中铁链,绷的笔直。
余下几人手持长矛,寻着机会上前捅刺,以求增添些新的伤口出来。
配合默契之下,竟然是打算活生生将这头精怪耗死。
曹正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那头黑虎,暗道这些人不会来事,白瞎了这么一头精怪。
虎皮虎血,都是价值珍贵的好货,眼下一张皮子捅成烂麻袋不说,竟然采用这种笨法子放血。
看了一会,曹正缓缓咂摸过味来。
“好个狡猾的畜生!”
虎力惊人,想采用五马分尸的法子,需得让其离地才行。
眼下别看铁链绷着,只要朝着一个方向冲过去,这群人阵脚大乱。
如今佯装不敌,明显是留了余力,等着这些人露出破绽。
“待会出了差池,咱们下去帮把手,也好名正言顺的分一杯羹。”
心中敲起算盘,曹正反倒是不急了,一双虎目滴溜溜转着,想着待会怎么讨价还价。
李承焰也在仔细观察,只不过,曹正盯着那头精怪,他看的是那一群人。
心中存疑,低声问道。
“曹兄,石塘县的军伍也上山狩猎么?”
“嗯?有这个可能,你倒是观察的仔细。”
寻常武者独来独往惯了,个个都藏着掖着,生怕自己看家手段暴露了,没法像这样配合默契。
夸了李承焰一嘴,暗道这小子心细,快赶上自己一半了。
不过到底是年轻,抓不住重点,咱上山是狩猎精怪来了,你盯着人看作甚。
军户,这伙人可不好相处,待会少要点。
“那为何不穿甲衣?”
“嗯?”曹正一时有些答不上来。
“若是遇到曹兄这般正人君子也就罢了,碰到些手黑的武者,暗地里下黑手怎么办。”
据他所知,袭杀赵国军户可是重罪。
军伍发的甲衣防寒保暖,还兼顾一定的防御能力,吃饭喝酒都想仗着身份少掏些银子,怎么上山狩猎反倒是遮遮掩掩起来了。
他只觉得这伙人来历神秘,可却看不出其跟脚所在。
李承焰心底暗叹,曹正这人,端是条好汉,有心眼,但瞧着怎么都有点不够使的模样。
不然,当初也不会被金有财一个佣人拿捏到那般境地。
“而且咱们石塘县,会有人梳辫头么...”
赵国民风开放,对于衣衫服饰从来都不讲究,都是怎么好看怎么打扮。
这也就是石塘县山民们穷的厉害,都在忙着交税填饱肚子,对于这些自然而然就忽视了。
可再忽视,也不会有人想着梳辫发。
经他这么一说,曹正才回过神来,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往那伙人身上转移,越看越心惊。
“坏了,这群人怎么这么像蛮子,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蛮子?”
咻~
说话间,一缕劲风朝着曹正脑门窜了过来,声音又亮又急。
生死间熬练出来的本能反应,一把推开身旁的李承焰,就地打了个滚。
两支哨箭一前一后,射在二人先前所在的雪地之上,箭尾轻颤。
“快跑!”
曹正一声厉吼,横山上发现蛮子,这是了不得的大事,当务之急,需得先禀告衙门才是。
李承焰顾不得回话,抽出蛇矛迅速向着箭矢射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逃,往哪逃?
对方先前射的是哨箭,箭头中空,主要是用来传递消息,饶是如此,自己却压根反应不过来。
下面的那群蛮子已经知道暴露,绝不会放任自己二人离去。
更何况,下一箭,他避不开!
视线尽头,是一个羊皮袄反穿的壮汉,一箭不中,正欲要转换方位。
眼见到李承焰朝自己奔了过来,壮汉狞笑一声,丢下手中长弓,从身后抽出一柄弯刀来。
军伍之中,弓箭手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除了娴熟的弓术,贴身近战更是其中佼佼。
见对方对自身实力如此自信,李承焰反倒是松了口气。
自大点好啊,那一手箭术,自己还真是没什么好法子。
感受着身躯之内沸腾的血液,掌心微微颤抖,杀方不同二人没什么困难,真正和人生死搏杀,他这还是头一遭。
不过,生死唯搏!
握住枪尾,李承焰快步疾驰,二人离得越发近了。
甚至能隐隐闻见那人身上的膻味。
脚下重重一踏,力从地起,经过脊柱大龙,惯臂向前砸去。
蓬勃力道直达锋刃,枪杆在半空中划出一轮满月,冷冽的寒光映照下,是李承焰越发平静的眸子。
壮汉手中弯刀举过眉梢,身体蜷缩揉成一团,李承焰这大开大合的招式,无疑暴露了他经验的不足。
枪者,以长取胜,舍弃了枪尖的三寸锋锐,当做棍子一般劈砸,完全是舍本逐末。
只要抗下这一击,他就能顺着李承焰大开的中门,让手中弯刀饱饮鲜血。
巨大的力道瞬间而至,锋刃被砸的卷曲,陪着他久经沙场的弯刀发出一声哀鸣。
先前准备好的架势被一枪砸的变了形,仓惶间,如蛇矛一般的枪尖又至!
李承焰屏息凝神,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将长枪舞动如风,一点寒芒先至...
可惜,他的架势虽熟,用来对敌,周旋间破绽太多,眼下只能用笨法子,扬长避短。
借着枪杆本身的重量,再加上自己那一身力道,如同锻铁一般,凶猛砸去。
那汉子前几下还能勉强承受,随着李承焰一击接着一击,势如浪潮一般狂涌,手中弯刀跌落一旁,口鼻间鲜血泊泊流出。
枪尖他虽然挡住了,可那力道早就传导周身,震伤了脏腑。
一枪砸下。
大半个肩膀软塌塌的垂落,双目暴突而出,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