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虎

“遇事不对,先跑为妙!”

曹正神情凝重的嘱咐道。

这个节骨眼,他是真怕李承焰刚得了本事,热血冲头,一不小心害了自家性命。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曹正领着李承焰,两人小心翼翼的朝前面摸去。

之前赶山,是不清楚精怪方位,眼下有了目标,隐匿身形摸过去才是上策。

剧烈咆哮一声接着一声。

不远处,飞雪被劲风裹挟,腾起白雾茫茫一片,一株株枯枝老木被巨力撞击,东倒西斜。

看着这般动静,曹正心中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还真让他俩遇上一头精怪。

忧的是,对方明显在与什么剧烈搏斗,能把一只虎类精怪逼迫到这般境地的,实力可见一般。

可机遇在前,让他就此离去是怎么样都不甘心,不亲眼看看,比杀了他还难受。

心中存着警惕,带着李承焰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之中跋涉,终于找到一块巨石。

向下望去,视野极佳。

“好大一头黑虎!”

李承焰眯起眼,山林间白茫茫一片,一团黑云极其扎眼!

体格惊人,虽是匍匐在地,可粗略看去,竟然比自己的丈八大枪还要长上几分。

眼下正与一伙人对峙着,本该油光水滑的皮毛上是淋漓伤口,红肉外翻。

一枚枚铁钩入肉极深,十来个汉子拽着手中铁链,绷的笔直。

余下几人手持长矛,寻着机会上前捅刺,以求增添些新的伤口出来。

配合默契之下,竟然是打算活生生将这头精怪耗死。

曹正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那头黑虎,暗道这些人不会来事,白瞎了这么一头精怪。

虎皮虎血,都是价值珍贵的好货,眼下一张皮子捅成烂麻袋不说,竟然采用这种笨法子放血。

看了一会,曹正缓缓咂摸过味来。

“好个狡猾的畜生!”

虎力惊人,想采用五马分尸的法子,需得让其离地才行。

眼下别看铁链绷着,只要朝着一个方向冲过去,这群人阵脚大乱。

如今佯装不敌,明显是留了余力,等着这些人露出破绽。

“待会出了差池,咱们下去帮把手,也好名正言顺的分一杯羹。”

心中敲起算盘,曹正反倒是不急了,一双虎目滴溜溜转着,想着待会怎么讨价还价。

李承焰也在仔细观察,只不过,曹正盯着那头精怪,他看的是那一群人。

心中存疑,低声问道。

“曹兄,石塘县的军伍也上山狩猎么?”

“嗯?有这个可能,你倒是观察的仔细。”

寻常武者独来独往惯了,个个都藏着掖着,生怕自己看家手段暴露了,没法像这样配合默契。

夸了李承焰一嘴,暗道这小子心细,快赶上自己一半了。

不过到底是年轻,抓不住重点,咱上山是狩猎精怪来了,你盯着人看作甚。

军户,这伙人可不好相处,待会少要点。

“那为何不穿甲衣?”

“嗯?”曹正一时有些答不上来。

“若是遇到曹兄这般正人君子也就罢了,碰到些手黑的武者,暗地里下黑手怎么办。”

据他所知,袭杀赵国军户可是重罪。

军伍发的甲衣防寒保暖,还兼顾一定的防御能力,吃饭喝酒都想仗着身份少掏些银子,怎么上山狩猎反倒是遮遮掩掩起来了。

他只觉得这伙人来历神秘,可却看不出其跟脚所在。

李承焰心底暗叹,曹正这人,端是条好汉,有心眼,但瞧着怎么都有点不够使的模样。

不然,当初也不会被金有财一个佣人拿捏到那般境地。

“而且咱们石塘县,会有人梳辫头么...”

赵国民风开放,对于衣衫服饰从来都不讲究,都是怎么好看怎么打扮。

这也就是石塘县山民们穷的厉害,都在忙着交税填饱肚子,对于这些自然而然就忽视了。

可再忽视,也不会有人想着梳辫发。

经他这么一说,曹正才回过神来,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往那伙人身上转移,越看越心惊。

“坏了,这群人怎么这么像蛮子,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蛮子?”

咻~

说话间,一缕劲风朝着曹正脑门窜了过来,声音又亮又急。

生死间熬练出来的本能反应,一把推开身旁的李承焰,就地打了个滚。

两支哨箭一前一后,射在二人先前所在的雪地之上,箭尾轻颤。

“快跑!”

曹正一声厉吼,横山上发现蛮子,这是了不得的大事,当务之急,需得先禀告衙门才是。

李承焰顾不得回话,抽出蛇矛迅速向着箭矢射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逃,往哪逃?

对方先前射的是哨箭,箭头中空,主要是用来传递消息,饶是如此,自己却压根反应不过来。

下面的那群蛮子已经知道暴露,绝不会放任自己二人离去。

更何况,下一箭,他避不开!

视线尽头,是一个羊皮袄反穿的壮汉,一箭不中,正欲要转换方位。

眼见到李承焰朝自己奔了过来,壮汉狞笑一声,丢下手中长弓,从身后抽出一柄弯刀来。

军伍之中,弓箭手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除了娴熟的弓术,贴身近战更是其中佼佼。

见对方对自身实力如此自信,李承焰反倒是松了口气。

自大点好啊,那一手箭术,自己还真是没什么好法子。

感受着身躯之内沸腾的血液,掌心微微颤抖,杀方不同二人没什么困难,真正和人生死搏杀,他这还是头一遭。

不过,生死唯搏!

握住枪尾,李承焰快步疾驰,二人离得越发近了。

甚至能隐隐闻见那人身上的膻味。

脚下重重一踏,力从地起,经过脊柱大龙,惯臂向前砸去。

蓬勃力道直达锋刃,枪杆在半空中划出一轮满月,冷冽的寒光映照下,是李承焰越发平静的眸子。

壮汉手中弯刀举过眉梢,身体蜷缩揉成一团,李承焰这大开大合的招式,无疑暴露了他经验的不足。

枪者,以长取胜,舍弃了枪尖的三寸锋锐,当做棍子一般劈砸,完全是舍本逐末。

只要抗下这一击,他就能顺着李承焰大开的中门,让手中弯刀饱饮鲜血。

巨大的力道瞬间而至,锋刃被砸的卷曲,陪着他久经沙场的弯刀发出一声哀鸣。

先前准备好的架势被一枪砸的变了形,仓惶间,如蛇矛一般的枪尖又至!

李承焰屏息凝神,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将长枪舞动如风,一点寒芒先至...

可惜,他的架势虽熟,用来对敌,周旋间破绽太多,眼下只能用笨法子,扬长避短。

借着枪杆本身的重量,再加上自己那一身力道,如同锻铁一般,凶猛砸去。

那汉子前几下还能勉强承受,随着李承焰一击接着一击,势如浪潮一般狂涌,手中弯刀跌落一旁,口鼻间鲜血泊泊流出。

枪尖他虽然挡住了,可那力道早就传导周身,震伤了脏腑。

一枪砸下。

大半个肩膀软塌塌的垂落,双目暴突而出,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