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错失良机

脚下的混凝土地板经过爆炸、扫射、激斗，已经摇摇欲坠。

马修握紧拳头发力，来抗拒肌肉撕裂带来的颤抖。

接连的作战让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若非猩红炼狱持续泵血，他早已原地昏死。

匀出仅剩的理智，他开始思考起解法。

戈尔登那对庞大的铁下巴，喷吐火焰，无往不利，但别忘了极涌可是自带磁场。

刚刚斗争时脑袋晕乎，被激素和血液填满，马修没考虑到这点。

如果让戈尔登近身，就有机会直接扯掉他的整个下巴和喉咙，让他那张逼嘴再也喷不出火！

想明白战术，马修吐出浊气，抽干劲头，做好第二轮交战的准备。

“喂！”戈尔登的声音真是如野兽般低沉沙哑，他道，“那驼背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心甘情愿替他送死？”

“送不送死倒另说，从刚刚到现在，猪我是已经宰了好几头了。”马修根本没跟他废话，既然要打，就不要磨磨蹭蹭。

戈尔登嗤笑起来，也不生气，道：“听着，我们没必要你死我活，你的雇主和他背后的人害了我的妻子。你刚刚跳出来咬我的那两只鱼，我相信我的一个朋友会很感兴趣。”

原来如此，戈尔登误把我当做克罗托雇佣来护他逃难的武装人员。

对我的极涌感兴趣？马修心里嘲讽道。

你们当然会感兴趣，若不是你们对老子的武器感兴趣，这一切生死血仇怎么会发生？！

他歪嘴一笑：“啊，你的妻子.....那个叫芬妮的长舌妇吧？我得告诉你个细节，她死前吐出了一发毒液，还以为用那毒液把我给毒死了，所以尸体的表情还是带笑的。我想你也知道这一点吧？要不.....”

寂静的夜里，骨骼关节碰撞之音劈啪作响。

“.....你再拿出她的遗照求证一下？”

戈尔登脚步狠狠往前一踏，似乎所有愤怒都发泄出来，直踩得这二层小楼地动山摇，混凝土地板浮现道道细密裂纹，蔓延爬行到马修脚边。

与这些裂纹一同冲至马修身边的，还有彻底失控的戈尔登。

他全身肌肉臌胀，青筋暴起，龇牙咧嘴的样子活像个怒目金刚。

“给我死！”

这尊金刚口吐凶言，打来刺拳，炮弹一般凶猛激烈。

马修背靠墙壁，避无可避，提起毒鳍想要逼退戈尔登。

可戈尔登那不见瞳孔、只见眼白的眸子却毫无反应，宽大左手掌迎着毒鳍的刀尖推去。

刀尖与鲜血一并从他手背刺出，手掌却余势不减，罩住马修持刀右手，合掌捏下去，骨骼破碎之声雨点般响起。

“啊啊啊啊！”

钻心的疼痛惹得马修不得不叫出声来，戈尔登咧嘴咬牙，右手作拳，誓要把马修的脑袋打得稀巴烂。

大傻二傻从马修腋下突刺而出，扯住那拳，电流滋滋冒响，焦烟四散，却未见戈尔登动摇分毫！

马修抬头望着这尊愤怒的巨像，从牙缝里蹦出一个“滚！”字，操纵磁力，抓住戈尔登庞大的钢铁喉颈往外扯去。

螺母、电缆、链条，一个个金属零件擦出烟花似的火星，崩裂弹出，零落满地。

这磁力如一道巨兽颈上的缰绳，将他拉走，接连硬抗毒与电的戈尔登终于忍受不住，大声吼叫起来。

可等焰龙义体破碎殆尽，他的发声装置也彻底损毁，怒吼在一阵嘈杂的电流音中隐没无声。

马修抓住右手手肘，他的右手掌已经被戈尔登捏得粉碎，指骨、掌骨、腕骨、筋膜、肌腱乱七八糟互相穿刺，像一团饺子馅，无力地垂挂在手腕上。

此刻，想要发泄痛苦，必须报以杀戮。

他左手握着毒鳍，睥睨脚下抱住喉咙无声哀嚎的戈尔登。

看来焰龙的基础架构和保险措施做得很好，即便是这样的损伤，也没能在过程中触发什么东西把这个大家伙的脑袋轰烂。

也罢，我来结果。

马修举刀，刀尖向下。

对于戈尔登来说，似乎一切都已结束。

他裸露在外的脏红气管膨胀起来，那是在吸气。

马修意识到，戈尔登要做出最后的反攻。

见濒死壮汉抬起拳头，马修不想再领教它的厉害，侧身躲避。

只要躲过他这回光返照的一击，就再无威胁了。

可那凝在半空中的拳头，却不是砸向他，而是二人身下几近破碎的地板！

这下轰击，成为压碎地板的最后一份力，砸得这地面塌落下去，扬起大片灰尘。

马修只感觉脚下一空，失衡掉落，一屁股摔在地上。

挥走扬尘，赶走疼痛，马修定睛一看，戈尔登已捂着喉咙，跑出5米开外。

他哪能放过？一把抓起毒鳍踢开碎石便要前冲，却被渐近的机车声逼退。

鬼火帮的增援到了！

该死！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塔里克也好，戈尔登也罢，每到毒鳍要刺下了结他们性命的时候，或是运气，或是急智。

马修心中有火，但理智又告诉自己，他们每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能人，每颗挣扎求生的心都不能小瞧。

拿起损坏的咆哮者，他望一眼戈尔登狼狈逃窜的背影，转身离开，一瘸一拐地沿着小道行走。

垃圾层地形复杂，此刻又是深夜，光线昏暗，只要小心谨慎，躲过机车帮的堵截并不算难。

他转身走进一条小巷，走出去就是跃迁阶梯。

这是当初马修第一次猜测伊莱拉身份，二人大吵一架的那条巷子，也是和艾拉约定的集合地点。

右手的鲜血顺着碎肉碎骨滴滴淌下，混进本就狼藉一片的地面。

艾拉提着步枪，端正立在一地尸体中间。

那些鬼火帮的追兵沿着脚印，就只能寻到自己的葬身所而已。

“我很抱歉没能用伪造的脚印引开戈尔登，他比我们想象得更加谨慎，马修，”艾拉快速地分析起来，“你全身皮肤遭到一级到三级烧伤不等，左手小臂骨折，右手完全粉碎.....”

“停——”马修打断她习惯性的解说，虚弱道，“带我去跃迁阶梯，上到城市层随便找家医院.......”

艾拉垂眼低眸，叹息道：“很可惜马修，你可能忘了我是一位觉醒仿生人。垃圾层法纪混乱，既无监控探头亦无扫描设备，但城市层和跃迁阶梯并非如此。如果我经过跃迁阶梯，安检机器会辨认出我是一台仿生人，进而确认我的型号和核心运行情况。”

“你要留下？”马修问她，又是阵痛袭来，他忍不住紧闭双眼，咬紧牙关。

艾拉点头，道：“大公司的追捕和垃圾层帮派的针对，显然是前者更有威胁。请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保重！”虽然马修很想和她好好道别，但无论身体状况还是身后的追兵，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与艾拉擦肩而过，拖着身子走到跃迁阶梯前。

那里的守卫看到有“血人”走来，也见怪不怪，他们小跑赶到，扶住要瘫倒的马修，神色平淡，问：“先生，请出示你的身份证件，再跟我们描述你的遭遇。”

马修抬起右手手掌，苦笑道：“你们知道瓦克是要用‘手’甩出来的吧？我现在可能.....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