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命运与选择

翌日下午。

今儿不是个好天气。

大风带着湿润感，天色漆黑如墨，犹如黑夜，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一匹黑色骏马在泥路上飞驰，扬起一阵尘土。

前方道路出现了一条分叉，在分叉路口，马儿踢踏着蹄子，停了下来。

“向左这条路，通往的是有巴拉克王国粮仓之称的索托城。”

“直行这条路，能抵达西尔维斯王国，横穿王国中部的法斯诺行省，便是天斗帝国都城，天斗城所在。”

朱竹清放下手里的地图，长腿一翻，身形轻巧的翻身下马，微微扬起脑袋看向马背上的少年询问，“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要去天斗城？”

“你要去索托城？”

陆闲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反问。

朱竹清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我确实想去那里看看……”

“这样么……”

俩人短暂沉默了一瞬。

陆闲牵强一笑，率先开口打破沉静。

“既然你已有决定，那我们之后就不顺路了，我的确要去天斗城。”

“那距离可不远……”朱竹清迟疑道：“以后，我们还会再遇见的吧？”

“何必有此一问？”

“我们已经遇见过一次……”

“下次再相遇的意义，又是什么？”

“你猜是久别重逢后的喜悦，还是如这次一般？”

陆闲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模样，只是在懒洋洋的轻笑。

“朱竹清，感谢你陪我走过这一段不算无趣的路，这一路我玩的还挺开心的。”

他一扯马缰带着马儿转身，目光投向远方，轻声道：“走了，你自己保重，我路还很远，小马儿就不让给你了！”

“驾——”

话落，马缰一甩，马儿嘶鸣一声，扬蹄踢踏作响，瞬息远去，马背人影很快消失在如墨云层之下。

这么果决吗。

朱竹清站在原地张了张嘴，他离去时的眼神，过于陌生。

这一个转身，给她的感觉是俩人就此陌路，以后再没机会相见。

就像脚下这条通往两个方向的岔路。

他们一人踏上一条，行走在各自的路途中，未来只会朝着各自的方向，越走越远，岔路尽头永远没有交汇的那一天。

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相遇的意义，是什么……”

……

【萧炎：陆兄这个话痨，今天怎么不上线了？难道昨晚干什么坏事，累瘫了？嘿嘿~嘿嘿嘿~】

【叶凡：卡点兄，勇气可嘉啊！你忘记陆兄的能力了？背后蛐蛐陆兄，不怕什么时候嘴里突然多出一坨？】

【萧炎：咳咳！魂淡，真是岂有此理，刚才是谁用蛊魂术，控制我胡言乱语，我萧炎跟他不共戴天！】

【叶凡：啧啧！该说不愧是你嘛！】

【陆闲：火火，怎么刚上线，就看到有人说我坏话呢？】

【萧炎：陆兄，如果我说，刚才我被药老头盗号了，你信吗？】

【叶凡：乐！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陆闲：啧，你猜我信不信？下次必须给你小子安排个一条龙服务。】

【萧炎：陆兄不要啊，小炎子知道错啦！】

【焰灵姬：@陆闲，今天怎么这么迟上线？】

【陆闲：打火姬你这是在等我？怎么，找我有事啊？】

陆闲有点意外。

打火姬居然会主动找他。

【焰灵姬：我原本想找机会，亲自去那个神棍的世界，了解自己的命运，可他的世界已经没了。】

【焰灵姬：如今只有你知道我的未来。】

【焰灵姬：我想知道，我原本的命运和结局，会如何。】

似乎有瓜吃！

群里顷刻变得安静，默默窥屏。

【陆闲：给你答复之前，你不妨自己猜一下，你的结局是好是坏。】

水晶牢笼内，焰灵姬柔媚的眸光漫上一缕忧郁，狭长凤眸写满了故事。

短暂思索后，她给出回应。

【焰灵姬：我忠诚的那个人，是旧时代的人，是新时代的弃儿，我想，我的结局应该不会太好。】

零散的雨滴开始“啪嗒”砸落。

陆闲抬头遥望，苍穹乌黑云层涌动，他必须先找个地方避下雨了。

“希望路边能有个避雨的地方……”

【陆闲：既然看的通透，为何还要愚忠？】

【焰灵姬：你应该知道，我是百越子民，我没有选择。】

【陆闲：你有选择，你只是不想选。】

【陆闲：未来几千年后，别说百越，就是匈奴大草原，都成了一家人，五十六个民族共同组成新的华夏，不分彼此。】

【焰灵姬：我曾在人世间，见过地狱的第十九层。】

【焰灵姬：你也说了那是未来的事，现在的百越遗民，家国破碎，水深火热，易子而食，他们看不到明天，更何况未来，他们需要一位领袖，带领他们走下去。】

道路前方。

一座矮山边，出现了一座木头搭建的茅屋，似乎是附近村民打猎或是砍柴人的临时落脚点。

“真是好运！”

陆闲面色一喜，骑着马儿飞奔到近前，刚牵着马儿走进了这处四面漏风的茅屋，外面倾盆大雨便已经“哗啦啦”砸落下来。

屋内也下着小雨，不过总比变成落汤鸡强，好歹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角落放着几捆藤蔓扎好的干柴。

“还真是砍柴人的临时落脚点。”

陆闲推翻一捆干柴当凳子，开始在聊天群中回复。

【陆闲：天泽不是你预想中的那个领袖，既然你想知道自己的命运，我便告诉你，你自己判断吧。】

【陆闲：你的故事，得从韩国九公子韩非，回到新郑那时才会开始。】

【陆闲：在那不久之后，无双鬼会将你从水晶牢笼救出来，届时天泽也会被血衣侯从地牢放出来，不过他被下了蛊，成了血衣侯手里的一把刀，用来对付韩国的九公子韩非的刀。】

【陆闲：韩国局势诡谲，血衣侯和大将军姬无夜代表的夜幕，韩非和鬼谷卫庄代表的流沙，还有入局的秦王嬴政和鬼谷盖聂，和秦国的罗网天字一等杀手等等，韩国之外，更是驻扎着虎视眈眈的大秦铁骑，只需一个出兵的名头，便要吞并整个韩国，国家局势堪称一团真正的大杂烩。】

【陆闲：你作为天泽的手下，主人都被控制，说难听点，你们陷入韩国这团大杂烩中，只是被各方不断利用的棋子，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在其余势力眼中，只是跳梁小丑。】

【陆闲：秦国出使韩国的使臣被你主人天泽报复所杀，想要挑拨秦灭韩，为了平息秦国怒火，不给秦国发兵韩国的借口，天泽和流沙的领袖韩非，达成了交易，流沙偷取解药给他解蛊，而你却成了天泽给出的牺牲品。】

【陆闲：你被天泽推了出来，担下谋杀秦使的罪名，并且陪同韩非，一起前往秦国谢罪，秦国是一个更大的漩涡，局势远比韩国更加复杂，你和韩非俩人，最后都死在了秦国国师，阴阳家月神的六魂恐咒之下。】

【陆闲：这就是你原本的命运。】

【陆闲：听完后，你还觉得天泽是你预想中那个，能改变百越遗民现状的人吗？】

【陆闲：天泽被关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疯魔了，他以前或许的确是位百越好太子，有家国抱负，可现在早已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百越太子，他的眼中没了百越子民，甚至没了百越，一心只有私欲，只想复仇韩国。】

【陆闲：言尽于此，你若是还要继续走这条路，还觉得他是那位能带领百越遗民走下去的领袖，我也不会再劝。】

这是一段沉重的历史。

陆闲关闭聊天群界面，心中多了几分感慨。

“那个时代，灾民颠沛流离，吃尽了草根树皮，几千年后的现代，人们枉视纲常，包圆了丧尽天良……”

这段历史，让陆闲得出一个结论。

现代某些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就是吃的太饱了……

他想到了唐三鬼世界遇到的那两对奇葩，不由摇了摇头。

茅屋外。

世界一片漆黑，闷雷在厚重的乌云中电蛇般酝酿。

漂泊雨幕中，响起了脚步踩碎一块块水洼的“哗啦”声。

陆闲耳朵动了动，缓缓起身，走向茅屋那唯一的破门，“这么大的雨，是哪个倒霉蛋，跟我一样遭遇……”

他立于茅屋门口。

看向黑暗雨幕中一步步走来的人影……

轰隆——

苍白雷光划破如墨云层，将天地渲染片刻光亮，屋角涟漪层叠的水洼倒影中，映出两道支离破碎的人影。

一人，立于屋内，眸光古井无波。

一人，立于屋外，任由大雨冲刷。

黑发散乱，雨珠在白皙脸颊上不断滑落……

“为什么跟过来。”

“我不知道我们相遇的意义是什么，但我想，不应是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