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投井

皇城内，九品学正刘府后院角落的一个柴房里，一个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丫鬟被两个大汉拖了出来。

“夫人，这丫头好像没气了。”其中一个大汉说道。

“没气？”面露凶相的夫人冲着身边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站在她身边的丫鬟便走过去的查看。

身着灰色衣裙的丫鬟被两个大汉左右两边驾着，她的双腿不是站在地面上，而是拖在地上的。在她身后还有一条浅浅的血痕。灰色的衣衫到处都是红色的血印，她的头垂着，发髻凌乱。

夫人的贴身丫鬟走上前，两个大汉将人往上提了提，好方便她查看。

“夫……夫人，好像……好像是没气了。”那贴身丫鬟见人断了气竟然没有恐惧和害怕，只是略微惊了惊。“这丫头要是就这么死了，那老爷那边……”

夫人带着怒气甩了把衣袖：“怎么，我还怕他不成？”

夫人这么一吼，那贴身丫鬟便低下了头。

“夫人，人……怎么处理？”大汉说。

被唤作夫人的女人眉头一皱，那表情不仅仅是不悦，更多的是嫌弃：“不是让你们别弄死吗？”

“这……”两个大汉相互看了一眼，“可能是这丫头身子太差了，小的只是小小教训了一番就……”夫人最近一直找这丫头麻烦，但每次都会嘱咐一句，要留一口气。

另一个大汉像是怕夫人怪罪，略显急切的解释道：“往日我们也是这么教训其他人的，怎么别人都没事就她死了，定是这丫头自己的缘故。”

他的解释换来夫人一记阴狠的眼神，大汉立即闭了嘴。

院子里除了两个大汉，就是夫人和她身边的三个丫鬟，见着打死了人丫鬟们竟然没有过多的惊恐之色，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并不觉得奇怪。

唐锦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失去知觉的，但是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痛，耳边竟然听到了乌鸦的叫声。呀呀地叫着，声音十分难听。

“把她丢到井里去，等过个几日尸体都泡的面目全非了，就说干活的时候犯了错受罚后失足落井的。”

“是。”

话音刚落，唐锦意就感觉有人拖着自己在走动，她的脚背被地面上的砂石磨得生疼。手臂也很疼，似乎有人拽着她的手臂。

等等……刚刚有人说要把人扔井里弄死，不会就是她吧。

唐锦意使劲睁开眼睛，她只看到不停在眼前移动的地面晃得她犯晕，还没等她看清，就看到了一个石头砌成的圆台，然后身子被人提起来……

“你们……是想杀……我吗？”一开口才发觉喉咙疼的像刀割一般。

两个大汉朝她一看，随后回头对着正起身要走的夫人说“夫人，这丫头还活着。”

正要离开的夫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道：“那就继续关着吧。”

于是，唐锦意感觉自己又被人拖了一段路，她听到木门吱呀开合的声音，然后她的身体就被抛了出去，生生地摔在地上。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她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周围安静的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有点力气，撑着地面爬到一堆木柴前转身背靠着木柴坐着。

这个房间里沿墙堆放着一捆一捆劈开的木头，房间挺大的但是堆满了木柴，中间留出来的位置就少了。她的后背还抵着突出来的木条，地上到处都是木屑，低头看到自己的双手染了血色，血渍已经凝固了。

这里是哪里？

她……这是怎么了？

“平儿……平儿。”门外有一个很轻的声音，接着木门又一次被推开。

一个小小的丫头钻了进来，猫着身子跑到唐锦意身边。“平儿，平儿你怎么样了？”

唐锦意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脸懵。

“还好，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小姑娘说着脸上还挂着泪，“我听他们在说，少爷最近可能会升官所以夫人也不会想闹出人命，否则少爷的事可能要黄，所以这几天夫人应该会放过你的。”

说着小姑娘又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布包塞到唐锦意的怀里，一边回头看了看门口一边轻声对她说：“这是午膳的时候我省下来的你先垫一口，晚上我再想办法弄点过来。”

这是一块用白色粗布做的帕子，里面是半块白面馒头，用帕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直没觉得，在看到这半个馒头的时候唐锦意才发觉自己的肚子已经很饿了。

她始终没说话，靠着柴火堆坐着，柴火膈的后背疼，想挪动一下换个姿势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呲牙。

小姑娘一见她吃痛的模样，眼眶又湿了。“很痛对不对。”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平日里免不了会受罚，可你……夫人如此……别说我了，就连小莲那的伤药也都用的差不多了，这是我从她那讨来的。”

瓷瓶很小，里面装了小药粉，已经不足半瓶了。

小姑娘又道：“你先用着，等这月的月例银子发了我就去买药。”

“我……”唐锦意想问些什么，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喉咙疼的紧。她觉得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姑娘跟自己的关系应该是比较好的。

虽然唐锦意的话没说出来，小姑娘安慰她说：“照之前几次看来，夫人已经关了你两天了她也该消消气了，加上少爷的事，这回夫人应该很快就会放你出去的。”

唐锦意想问这是为什么，这个夫人这么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原因是什么呢？

“这次出去后你可千万躲着点老爷，你伤的这么重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若再被夫人见着人，下一次你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指不定就真的被打死了。”小姑娘郑重道。

唐锦意只是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其实心里在说，这次的运气也不好，她已经被打‘死’了。

本是午后，因着天气阴沉天色暗的像是快天黑了，小姑娘说了几句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唐锦意一个人留在这脏乱的柴房里。她顾不上身体传来的疼痛，比起伤口她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弄清楚眼前的情况。

她……现在是平儿？她是怎么从唐锦意变成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