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欣的注视下,柳渊将那封信打开,借助着白欣带入房间的油灯看了起来。
其实不用灯光,柳渊现在的眼睛也在能夜间看清楚那些字迹了。
不过白欣都带了油灯过来,柳渊也不用去费那劲。
纸张铺开,开头就是柳真真切询问白欣身体如何,家中可有难事之类的问话。
占据了信件大片的篇幅,柳真对自己的处境倒是用四个字‘一切皆好’,一笔带过了。
剩下的小篇幅,就是关于柳渊的。
他将自己留下的那本《五府朝星吐纳法》的存在写在了信中,似乎是在解释什么。
显然,白欣表面上对于柳渊修炼的事情不闻不问,实则背地里已经给柳真写过信询问了。
“我这母亲,真是面冷心热。”柳渊看到这里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偷偷瞥了一眼侧旁的白欣。
后者偏过了头,不去看柳渊,像是在心虚。
柳渊没有点破,继续往下看。
‘既吐纳之法可为他所得,且已得入修炼之径,足证其诚有仙缘。
母勿过忧矣,如母所言,儿度其距第一府之圆满殆不远矣。
此间有凝气丹一瓶,祈母付与他。
若半载之后犹未臻第一府圆满之境,则服之,或可藉此丹以破境。
若已功成,则勿服,揠苗助长,终非正道。’
到这里,信中文字已经收尾。
“不是说,让我凭自己努力修炼到第一府圆满嘛。”
“眼看着时间将近,我这大哥,自己先忍不住了,还给了一瓶凝气丹给我。”
柳渊看完信,摇头苦笑不已。
也没有去问白欣,那凝气丹的事。
轻轻将书信折起,重新放入信封,交予白欣之手。
白欣接过家信,从袖口中又掏出一瓶白玉药瓶,放在了小圆桌上,对着柳渊轻轻说道:“这是你大哥与那书信一起寄回来的丹药。”
“用与不用,全看你了。”
言罢,白欣又重新提着油灯走了出去。
临关门之前,白欣回头又严肃的补充了一句:“还有你和孔衣的婚事没得商量。”
说完,白欣轻轻合上了房门。
留下欲言又止的柳渊,张了张嘴,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造孽啊。”柳渊唉声叹了口气。
不过这些许的忧愁,很快就被桌上留下的那枚凝气丹吸引了注意力。
他拿入手中,打开瓶口,一眼就看到瓶中躺着的五枚青灰色丹药。
有类似于兰花的香味,只是吸入肺府之中,并没有微星丹那般明显的反应。
显然药性比微星丹差了不少。
“柳真在信里的意思,不建议我去服用这凝气丹。”
“除非是临到三年之期了,还没有第一府圆满才让我服用,显然是有副作用的。”
柳渊闻了几口,又很快将药瓶封堵上了。
他手持着这瓶丹药,眼里带着笑意。
虽然不打算服用这凝气丹,但好歹也是真儿八经的灵丹,可不是凡间那些药石可比的。
既然柳真给了他,就证明这丹药怎么用,都由柳渊定夺了。
“拿去给清河部那些修士,他们肯定愿意花大价钱购买的。”
“卖的钱留一半给母亲补贴家用,剩下一半我自己留着。”
柳渊已经有了处理这凝气丹的想法。
不过在此之前,柳渊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且让我看看,这凝气丹是个什么品质。”
先看清楚这凝气丹的效用,心里有了估价,才好变现不是。
定星罗盘被柳渊拿了出来,随着罗盘的激活,柳渊借用罗盘的鉴物之能,将这瓶凝气丹信息看了个明明白白。
【名称】凝气丹
【类别】丹药
【品质】一等下品
【效用】对于练气初期修士,有些微的提升修为的药效。
【副作用】丹中有丹毒,久服会堵塞经脉,影响后续修炼。
柳渊目光定格在那最后一行,那标注了凝气丹副作用的文字上。
当即给予凝气丹一个嫌弃的眼神:“果然有副作用。”
他不知道这凝气丹在修炼界算个什么层次的丹药。
不过能被柳真拿出手,肯定也不是垃圾货色。
就这样的,放在外界也足以让大多数修真者觊觎了。
只是那丹毒会堵塞经脉,服了它就是拔苗助长,活生生去拖累自己日后的修炼。
柳渊肯定是不会服用的。
也无怪柳真不建议柳渊服用。
“卖了吧!”想到这里,柳渊将凝气丹收起,心头更加坚定了将它变卖的想法。
做完这一切,柳渊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顺着窗户跳了出去,开始了新的一天的修行。
因为心里对于清河部倾巢出动这件事很是在意,柳渊接下来几日都没有再出城修炼过。
甚至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还非常严肃的阻止了白欣提出来的,想要再去葵阴沟采药的提议。
好在是那一次带回来的怀阴草还能支撑一些时日,白欣见得柳渊如此坚决,再加之她那天也是看到了清河部出城的,心头也有些猜测,所以也没有坚持。
这让柳渊松了一口大气。
整个燕河城,他最在意的人就是白欣,最怕的也是白欣。
只要白欣别出岔子,外面天塌下来,他也不在乎。
只是燕河城内的瘟疫,随着时间推移,隐隐有蔓延全城的趋势。
不只是悬壶医馆爆满,前院后院都被染了瘟病的病人填满。
燕河城内其他的医馆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欣和孔衣忙得晕头转向。
孔衣那铁打的身子,也终于是撑不住了,在柳渊他们从葵阴沟回来的第三天染了瘟疫病倒。
本来已经离开悬壶医馆好几个月的柳渊,因为医馆人手不足的原因,被白欣叫了过去帮忙。
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悬壶医馆后院,柳渊面前放置了十几个药罐,里面煮着的都是减缓那瘟疫痛苦的汤药。
他那张耐看的少年面庞,被碳灰熏得乌漆嘛黑。
他一边兼顾着熬药,脑子里一边想到:“魏典史不是带领清河部出城去解决那瘟疫的源头了吗!”
“都三天过去了,这瘟疫怎么一点没有见消退,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怀阴草确实有效果,可断不了根,只能暂缓痛苦。
柳渊自己就罢了,他现在身体壮得跟头牛一样,又有灵力护身,瘟病奈何不了他。
他担心的是白欣。
“再这样下去,我母亲快撑不住了。”
柳渊的眼睛看向了游走在各个病人之间,那道青色药师袍的白欣身影,叹了口气。
这种时候,让白欣回家,她必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柳渊拿她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魏典史他们。
深夜。
柳渊结束了一天的忙碌,顶着一张被炭火熏得漆黑的脸回到家里。
从井口打了一盆清水,这才将面庞洗漱干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之前染了瘟疫的人已经陆续开始出现死亡了。”
柳渊用干净的毛巾将脸上的水渍擦干,脸上满是忧虑。
“事实证明这瘟疫并不是不致死,而是致死的过程比较长。”
从闹瘟疫至今一个月过去了,满城的大夫至今还没有开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药方。
白欣为了研究病理,每天夜里都要看书到很晚。
他担燕河城这座千年古城,会因为这次瘟疫而动摇。
最重要的是,他的家人还在这城里。
正在柳渊立在井口皱眉的间隙。
砰砰砰!剧烈而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从声音就可以判断,门外之人的情绪十分焦急。
“轻点敲,来了!”柳渊扯着嗓子抱怨了一声后,随手丢下面巾,大步走到院门前。
借助门前挂着的灯笼,柳渊看到了一个身形歪斜的老人身影,是葛金宏,葛老。
柳渊在这个老人的脸上看到了惊恐万状,看到了难以抑制的慌张。
柳渊微微眯眼,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忙出声问道:“葛老,你这是怎么了?”
“大事不妙!”葛老老脸惨白,不停地用袖口擦拭着额间的汗水,看到柳渊后连忙附身过来,以哆嗦的嗓音低声道:
“魏典史命鉴在今晚碎了、戴窑命鉴也碎了,这次出城的清河部同僚,没有一个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