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交差

佘记羊肉铺。

粗制青花白瓷碗里,奶白色的羊肉汤里冒着心、肺、肝、肠,小山似的羊杂堆上落着点点葱花,热气翻滚。

每次丙小队来吃,这羊杂都给的厚实。

怎么人越来越少了,这几日只有四人了。

老佘心中存着疑问,却没有多事。

张骁、刀疤、王小五、王宪四人看着香喷喷的羊杂汤,没有动筷子,满腹心事。

都过去十日了,赵乐天和杜春风两人还未归队。

王小五有些担心:“不会出什么事吧?”

刀疤有些烦躁:“出了事情活该。”

王宪不吭声,摆弄着筷子。

张骁端起碗又轻轻放下:“我们这样做也有不妥的地方,春风再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

刀疤不同意这个说法:“还兄弟,瞧他那出息,想去攀小白脸的高枝,那小子自己要去逞能,怎么能怪我们呢?”

王小五:“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希望他们平安回来,不要出事。”

“出了事也怪不到咱们的头上,那可是五钱任务!”

“好了,喝汤吃馍,老李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呢,咱们队禁不起折腾了。”

四人不再议论,埋头吃饭,只是心中都不甚畅快。

寻完街,回到大理寺。

门子牛三远远地就挤眉弄眼。

刀疤走到他跟前,问道:“你咋了,脸肿了还是眼睛长鸡眼了。”

“小白脸和杜春风回来了,还抓了个人回来,听说案子破了!”

刀疤大吃一惊:“啥?案子破了?”

王小五则十分高兴:“他俩回来了,受伤没有?”

“伤啥伤,生龙活虎的,你们是没看到杜春风那个得意劲!”

张骁也松了口气,只是脸上表情复杂,喃喃道:“没事就好。”

王宪也吁了口气。

只是四人怎么也想不到,赵乐天二人不仅平安回来,还完成了差事。

那可是五钱差事!

待会怎么有脸相见呢?

闷头往衙门里走。

值房内的,刘百户正拍着赵乐天的肩膀:“真是英雄出少年,这沉积多年的案子终于靠破,要给你记大功一件。”

“大人谬赞,还不是大人教导有方!”

刘百户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对赵乐天不居功的态度,很是满意。

抬眼正好看到进来的张骁四人。

不由板起了脸:“你们四个来的正好,赵乐天和杜春风深入险地,九死一生,成功破获积案,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张骁勉强挤出笑脸,朝赵乐天二人一拱手:“恭喜恭喜!”

刀疤则低声嘀咕道:“瞎猫遇见死耗子,狗屎运真好!”

“好你个何勇,你们不敢接任务,临阵退缩,别人完成了差事,你却说风凉话,你这是妒贤嫉能!”刘百户闻言不悦,训斥道。

“什么叫临阵退缩,我刀疤哪次出任务不是奋勇当先,何曾怕过死?我堂堂三境修为,嫉妒他一境修为么?”

刀疤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不服气就是不服气。

“那你们告什么病,四个人一起窜稀,就这么巧?”

眼见气氛要闹僵,赵乐天笑着接过话题:“百户大人误会了,这个差事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经过小队周密计划,商议的结果就是杜春风和我一起去探查,他们四人不去也不好向大人交代,索性就让他们告病休沐了几日。”

“都怪我不懂规矩,擅自做主。”

“真是这样?”刘百户显然不信,只是看赵乐天的眼神又多几分赞赏,好小子,会做人啊。

杜春风心领神会,赶紧说道:“正式如此!”

刘百户指着刀疤,语重心长:“你这爆脾气,有勇无谋,多动动脑子,向你们赵队正好生学学!”

张骁赶紧踢了刀疤一脚。

刀疤不情愿地抱拳道:“大人教诲的是!”

刘百户哼了一声,再次拍了拍赵乐天的肩膀:“好好干,前途无量!”

然后背起手,哼着小曲,晃悠晃悠地去卫里邀功去了。

王小五眼尖,发现赵乐天娘味去了几分,又英俊了许多,还比自己高了半头:“队正你长高了啊......”

另外三人人纷纷仔细打量起赵乐天来。

张骁立即看出来了:“炼骨,二境了?”

刀疤暗自一惊,这才过去十来天,就二境了?

刚才赵乐天没有落井下石,出言讥讽,反而以德报怨,给了大家一个台阶下,王宪颇有好感。

瘦子这人话不多,却是最实际的人,当初第一个告病,如今第一个道歉:“赵队正,王宪知错!方才谢过了。”

“都是自家兄弟,有啥对与错,看法不一样,我理解你们的想法,换了是我也一样。”

“赵头儿真这样想么,张队副刚才也说过差不多的话,还担心你们来着。”最开心的莫过于王小五,他敬重老队正,但也不讨厌新来的赵乐天。

只有刀疤面上还抹不开,独自坐在一边,不说话。

“春风哥,快说说,案子怎么回事?”破获五钱案子,这可是头一遭。

杜春风翻身坐到了自己桌上,斜跨着一条腿,就跟说书人一样,口沫横飞地讲了起来。

狂热的村民、五境的邪修、七境的狐妖、发疯的赑屃......

乖乖,光听这阵仗就不得了,这是丙字队能完成的差事么。

从离奇尸首到客栈失踪、再讲到邪修阴谋、龙狐大战,王小五听的心神激荡。

“大妖神兽火拼,邪修黄雀在后,要不是赵队正料事如神,以身作饵,出奇制胜,我们还真就折在那里。”

王小五忍不住追问道:“你说赵头儿抛出的剑丸将邪修炸了个尸骨无存,那得是多大的威力啊。”

杜春风抬头望天,做认真回忆的模样:“我估摸着怎么也有七境的威力。”

刀疤面上不关心,其实一直凝神聆听,他也好奇一个一境的菜鸟如何能完成不可能的任务。

忍不住说道:“又不是自己的本事,全凭外物!”

王宪淡淡道:“外物,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张骁认真听了杜春风的描述,抛开言过其实的水分,说了句公道话:“换做是我,未必能找出真正的凶手,说不定和狐妖早早就对上,让邪修坐收渔翁之利;赵队正最后以性命相搏,光是这份胆识,就值得张某敬佩!”

小队的对立情绪得到了缓减,气氛没有那么紧张了。

见好就收,再聊这个话题就显得刻意装逼了。

“运气,还真有点运气。”赵乐天岔开话题:“杀死赑屃,得了它的血肉,春风哥说这对李队正的伤势大有好处,明日上午,咱们去看李队如何?”

王小五喜出望外:“这可太好了,明日咱们一起去!”

包括刀疤,几人的眼神一起热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