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醉仙楼

刀疤这种人,性子倔强,若是认可了你,就是打底心底的认可。

破积案、救前任、收刺头,十六岁的赵乐天坐稳了青衣司第三卫丙小队队正的位置。

搁在后世,最年轻的股级干部,前途无量。

明日是正儿八经的的休沐,赵乐天心情大好,下值买了两条鲈鱼,准备犒劳一下自己。

这个世界娱乐方式不丰富,鼓捣吃,成了赵乐天的爱好。

支棱了烧烤架,拨弄好了炭火,两根竹签串起烤鱼,烤了起来。

不多时就飘起了袅袅青烟和诱人香味。

门外来了趁饭的,杜春风老远得就闻着味儿了:“天哥儿,弄什么这么香啊!”

现在队里人都叫赵乐天天哥儿。

短暂的相处,杜春风成了赵乐天第一个结交的朋友。

这人精明不市侩、浮夸有分寸,面对危险的时候没有抛弃自己逃命,值得信赖。

“你来的正好,尝尝我的手艺。”赵乐天递给他一串。

杜春风咬了一口,大呼好吃:“外酥里嫩、麻辣爽口,想不到天哥儿还有这等手艺。”

只是两个男人,一人一条鱼怎么够吃,还得去外面加餐。

杜春风搂着赵乐天神秘一笑:“哥哥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开开眼见。”

不就是去寻花问柳、纵情声色么。

止步于电梯口的爱情,赵乐天见的多了。

不过这个时代,赵乐天才刚刚成年,不能表现的太虎,只能佯装初哥:“啥地方,有好吃的么?”

好吃不过人吃人。

杜春风大笑:“好吃的很!”

两人顺着东市,往西北角走,来到了平康坊。

昼夜喧呼,灯火不绝,京中诸坊,莫之与比,这是大康京城的红灯区。

赵乐天假装惊讶:“春风哥,你带我来平康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都成年了,也该开蒙了。”杜春风拉着赵乐天就进了坊。

坊内青楼林立,招牌鲜艳、灯火明亮。

此时一更三点,正是上生意的时候。

青楼第一等称为居;二等的称为楼、馆、阁;三等的则是院了。

一边给赵乐天普及文化基础知识,一边把他拽进了自己常去的醉仙楼。

一两银子的酒钱打底,开宴二两银子,入席乐队奏乐和酒菜上席才可以请名妓娘子出来。

要睡姑娘的话,五两起步......

青衣校尉,一个月才五两俸禄,这算的上高档会所了。

杜春风接着说道:“平康坊分为三曲,北曲为较为低下的妓女所居,中曲和南曲居住的都是极为高雅的青楼女子,她们诗琴书画无一不精,而且有单独的阁楼居住,这样格调的女子可不是有钱就能够见到的,更多的是凭借技艺生存。”

卖艺不卖身嘛,赵乐天点头表示懂:“以色事他人,能有几时好?”

杜春风翘起大拇指:“天哥儿这种才子,天生就该来这里啊!”

这里的姑娘服务有三种方式:

第一种,居馆迎客,这种就是等着客人上门就可以了;

第二种,应召出局,这种方式在大康非常流行,青年才俊、达官贵人出游踏春或是上元佳节赏灯都会早早到平康坊邀约女子,如果出门游玩没有女伴相陪会是一件非常失礼和丢面子的事情;

第三种:投帕邀请。

第三种就有意思了,嫖客可以选姑娘,姑娘反过来也可以选嫖客,姑娘要是中意了哪个客人,就把自己贴身的手帕丢给客人,这种情况不要钱,纯属白嫖!

平康坊,还是讲爱情的。

说话间,几个穿红戴绿的漂亮姑娘依在二楼的美人靠上,笑吟吟的看了过来。

一张手帕、

两张手帕、

三张手帕、

.......

从楼上抛了下来,不偏不倚,都落在赵乐天的身上。

赵乐天身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手帕。

这真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杜春风张口结舌,呆若木鸡。

不是婊子无情,认钱不认人的么?

凭什么他可以白嫖?

还这么多个!

前来迎接的老相好翠儿,挽起杜春风的手,一边领着二人上楼去雅间花厅,一边嗲道:“要不是你这个死鬼,我也想把手帕给你这朋友。”

“就因为他长的帅?”

“不单单是帅,你这位朋友穿的是江州进贡的特等苏锦,款式简约不简单,袖口的云烟纹路只有皇商天宝商号一家独绣;腰带是云州产的天蚕丝,做工考究精致;玉佩更不得了,致密细润、晶莹剔透,内有虹光萦绕.....

“嗨,小姐儿们眼力界可比你强多了!”

不说不知道,赵乐天自己都吓一跳,咱钱不多,可是穿的是皇子行头啊。

“还有方才,公子那句以色事他人,能有几时好,说的真好,讲到我们心坎里去了。”

年轻帅气多金又有才,谁不想嫁这样一个如意郎君?

“那这些手帕......”

“不中意还给她们便是,公子一个都看不上?”

“我是都看的上,要不请小姐姐们一起,不一定非要共赴巫山云雨,把酒言欢也是好的。”

“公子怕伤姐妹们的脸面,真是个体贴的人,手帕我替你还她们吧!”

还能这么玩,杜春风草了。

带你来见识,结果是涨见识了。

花厅里,莺莺燕燕坐了七个姑娘,加上翠儿,一共八个。

赵乐天杜春风两人席地而坐,身前摆着食案,六个姑娘侍酒,两个姑娘轮流唱曲,调子十分舒缓、颇有几分多愁善感。

杜春风不懂《乐经》,只觉得唱的哼哼唧唧,凄凄凉凉,毫无乐趣可言。

赵乐天却听得颇为入迷,古典民乐,KTV从来没听过。

偶尔还跟着哼唱,兴之所致,干脆侧身卧躺。

身边的姑娘叫昕儿,十分乖巧,立即用大腿将他枕住,熟练地往赵乐天口中小口倒酒,另一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发鬓。

这种场合他早就习惯了,谈不上喜欢,也不反感,既来之则安之,大家开心就好。

卧地板实在没有枕大腿舒服,何必找不自在呢?

曲风至此一变,忧伤变为轻快迷离,两名歌伎眉目传情,却又半遮半掩,曲中充满了挑逗之意。

低头吃了一口翠儿喂的葡萄,看着泰然自若的赵乐天,杜春风一脸疑惑:“天哥儿,你真第一次来?”

“真第一次来!”赵乐天信誓旦旦。

杜春风自叹不如,人跟人还真不是一样,嫖娼也讲天赋的么?

酒过三巡,赵乐天也放开了,开始教姑娘们玩海盗船长的游戏。

姑娘们挺聪明,一教就会。

“谁是海盗船长——”

“嘿做嘿做!”

“你是海盗船长——”

“嘿做嘿做!”

姑娘们很快玩嗨了,手舞足蹈,一边比划船的动作,一边开心喊道:“嘿做嘿做!”

船没有看到,海浪却十分汹涌。

只是杜春风老是慢白拍,屡屡被罚酒,不一会就喝多了。

翠儿主动给他挡酒,挽着他的胳膊说不玩了。

杜春风醉眼迷离,眼睛显得越发的细长,轻轻握住翠儿的手:“你对我真好!”

翠儿轻轻搂住他,缓缓将他的头揽入怀中,在胸口轻轻摩挲。

赵乐天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忍不住轻声说道:“春风哥,这一刻,是不是爱情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