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武士先行下马,高举灯笼照明,一齐躬身行礼,叫道:“小侯爷!”
石破天等人循声望去。
只见那小侯爷头上戴金冠,束发丝带闪闪生光,跨着一匹高头白马,十五六岁年纪,锦袍罩身。
虽为汉人却摆出蒙古王公气派,身份气度都非同寻常。
这小侯爷正是正是北方汉地顶级世侯,都督河南诸军事,兵马大元帅,万户侯张柔的幼子张弘范是也,专为汴梁红头贼而来。
张弘范居高临下,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石破天脸上,傲然一笑,赞道:“我听长辈说金国赵王完颜洪烈英俊过人,礼贤下士。今日得见小王爷,果然传言不虚。完颜兄眉清目秀,风采照人,小弟甘拜下风,张弘范有礼啦。”
说着,在马上抱拳行礼。
众人都把目光瞧向石破天。
简世荣低声劝道:“少帮主,你不是金人,别给他骗了。”
石破天微微点头,抱拳还礼道:“我不姓完颜,这位张……张兄弟,你也有礼。”
张弘范双眉一轩,叫道:“那我该叫你杨过吗?”
石破天摇头道:“我不是杨过,你又认错人啦。”
张弘范冷哼道:“那你到底是谁?为何刚到北方就成了红头贼的首领?通缉榜文已经传到草原上都?忽必烈王爷特命我返回中原前来拿你。”
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来北方?我成了红头贼首领?
我自己也不知道啊!
石破天道:“我不是红头贼首领,我叫狗杂种。这次出来是为了找我妈妈和阿黄,阿黄是我家的一条狗。这位张兄弟,你有没有见过我妈妈和阿黄?”
双方的对话内容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张弘范听了回答,顿时哈哈大笑,又仔细打量石破天片刻,才说道:“很好,你很好。我原以为你只是金国遗民推出来的傀儡替死鬼,没想到你居然有越王勾践的忍辱本事。”
石破天傻傻的答道:“越王勾践是谁?我不认识他。”
张弘范正色道:“你是一个装糊涂的天才,我很欣赏你。只要你肯跪下投降,求我饶命,我便向四王爷举荐,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石破天道:“我不会投降,也不会求你饶命。”
他答得斩钉截铁,心想:“妈妈教我不许求人,我可没忘。”
“年纪轻轻,便智勇兼备,难怪他能成为金国复国旗帜。此人不死,将来必是王爷心腹大患。我先稳住他,回去请爹爹发兵,一举荡平金国遗民汇聚成的红头贼!”
张弘范心中杀机涌动,脸上却笑容可亲,说道:“杨兄弟志存高远,不肯投降,小弟十分佩服,绝不勉强。只是我这里有位蒙古王子,对阁下身边的天仙美人儿朝思暮想,难以忘怀,就让他见上一面吧。”
小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准备借刀杀人。
他勒马让开道路,黑暗中又走出两位骑士。
一个身披红袍袈裟,手拿一根金刚杵,是个中年喇嘛。
另一人身穿浅黄色锦袍,手拿折扇,作贵公子打扮。
但是气派风度都比张弘范差了许多,他三十岁左右年纪,脸带着傲慢阴狠之色。
这二人下马相见,迈步走来。
石破天学着丐帮弟子行走江湖的礼节,抱拳道:“两位朋友好,你们要见谁?”
那中年喇嘛却不答话,只是抱着金刚杵。
那贵公子甚为傲慢,也不理他,只是合拢折扇,向小龙女行礼道:“小王霍都,见过龙姑娘。听说龙姑娘在终南山比武招亲,小王去了三次都没有见到姑娘芳容。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不知姑娘可愿嫁给小王?”
这货口音不纯,汉语说的结结巴巴。
小龙女被李莫愁造谣,说她十八岁要在终南山比武招亲,惹来不少江湖人物拜访。
这霍都曾经三上终南山都没见到人,去年更是被小龙女驱使玉蜂阵赶走。
小龙女美眸一瞪,冷冷道:“你是坏人,快走开!我不要嫁你,也不想再见到你!”
她天真归天真,人却不傻。
对待三番五次到古墓外面找麻烦的家伙可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只是小龙女太过美貌,纵然是呵斥别人也不减天仙姿容,美得一塌糊涂。
霍都三番五次上终南山闹事,冲的是小龙女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是为了通过追求小龙女扬名立万。
这人是醉心名利之徒,并不好色。
被小龙女当面呵斥,他冷笑道:“姑娘国色天香,美貌绝伦,看不上小王那也无妨。只需你露一手功夫,胜过小王手中折扇,我自然退走。”
洪七公冷笑道:“臭不要脸,你都三十多岁了,居然骗人家一个小姑娘比武招亲。趁我老叫花发脾气前,马上滚蛋!”
霍都将折扇一开一合,踏上一步,傲然道:“老叫花,你活得不耐烦啦?连小王都敢惹。也罢,只要你能接我三招,便饶你不死!”
洪七公笑道:“口气不小,从来没有人敢说能三招打死我老叫花。”
欧阳锋突然插话道:“比赛开始。老家伙,你准备好了吗?”
洪七公道:“臭蛤蟆,我这会儿正有气没地儿撒呢,别跟我抢。你去对付那个光头喇嘛,谁先拿下目标谁就赢。”
欧阳锋冷笑道:“我一招就够了。”
洪七公对霍都说道:“小子,你出招吧,我老人家赶时间。”
霍都折扇一拢,化作铁笔点来,招数灵活精妙。
洪七公右手轻探拿住折扇,喝道:“撒手!”
霍都这才发现遇到了不逊于师傅金轮国师的大高手,连忙急云内力挣扎,准备夺回兵刃,再凭借招数与敌周旋。
欧阳锋讥讽道:“老叫花,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收拾不了,看来你武功不行啊。赶紧出第二招,我给你数着!”
霍都武功不弱,内外功都有一流水准。
洪七公随手出招,没有直接拿下实属正常,但是被老对手讥讽就不能忍了。
当下使出半招降龙掌,掌力排山倒海扫出,咔嚓震断折扇钢骨,后劲再起击中霍都胸口,将他拍翻在地。
霍都气血翻滚,满脸通红,却也知道对方掌下留情了,否则自己小命不保。
他挣扎起身,服软说道:“阁下武功高强,小王甘拜下风。”
洪七公笑着道:“老毒物,我只用了一招,你看清楚了,可别想耍赖。”
欧阳锋踏步上前,喝道:“光头和尚,我只出半招,你看好了。嘿嘿,凭你这们点微末道行也配来找我儿子麻烦?老叫花,接着!”
右臂探出如灵蛇出洞。
中年喇嘛达尔巴见势不妙,大叫一声,猛挥金刚杵打了出去。
哪知欧阳锋身子陡然转向,手臂后缩前挥,只以掌心劲力外吐。
他就如一团红云般从原地起飞撞向洪七公。
达尔巴在空中哇哇大叫,金刚杵乱砸,却身不由己。
洪七公只好左手拨开降魔杵,右手抓在达尔巴胸口处卸去力道,准备将他放下。
欧阳锋忽然纵身而来,伸手在达尔巴后心一按,蛤蟆功隔着人就打了过来。
洪七公连忙以降龙掌掌力抗衡,叫道:“臭蛤蟆,你好卑鄙!原来是要偷袭我!”
蛤蟆功掌力一浪又一浪的打了过来。
洪七公表面上还挡得住,实际上已经自知输了三分,不由心中苦笑:“我近十年来,只顾着吃喝玩乐,荒废了武功。老毒物却是武功大进,看来老叫花今日要归天啦!”
他实不知欧阳锋武功大进是沾了便宜儿子的光。
石破天看到二老又不听话打了起来,连忙劝道:“叔父,老伯伯,你们别打了。快放开那个光头朋友。”
洪七公闻声大喜,说道:“傻小子,你使一招双龙取水,把我们几个分开,小心你义父的蛤蟆功,别伤者自个儿。”
欧阳锋道:“儿子,你别管!我今晚一定要打赢老叫花!”
更是猛摧蛤蟆功。
石破天纵身上前,双掌连使双龙取水和飞龙在天两式降龙十八掌。
轰隆!
洪七公与欧阳锋各自被一只掌印推开,落在两旁丈许开外。
达尔巴则被两只手掌托向空中两三丈高,然后轰然下坠。
眼看就要摔死。
石破天忽然上前,单手一托抓住他胸口,卸去冲击力轻轻放在地上。
达尔巴死里逃生,放下降魔杵,双手合十,口中连说藏语,向石破天参拜,把他当做佛门护法天神转世。
石破天不解其意,也跟上双手合十,回了一个佛礼。
达尔巴用生硬的汉语,连说三声‘不敢’,便拾起金刚杵返回师弟身边。
霍都手持半截折扇,向石破天、洪七公、欧阳锋等人说道:“三位武功惊人,小可拜服,十年之后,再来领教。今日俗务未了,就此别过。”
说着拱了拱手,与师兄达尔巴自行去了。
张弘范出声挽留,二人也不搭理,先行一步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中。
这位小侯爷同样不敢多留,留下几句场面话,也带着随从离去。
…………
汴梁城旧址。
运河水畔,程英听着城中传来的嘈杂战鼓声,眉头紧蹙。
自从数月前听闻石破天渡江北上,给北方蒙古帝国通缉。
她得知消息后便向黄药师求情,提前出师,又叫王金刀和陈四狗调了丐帮精锐弟子北上。
丐帮北方据点已经被程英提前建立。
那日黄药师败给石破天,事后又得知他确实是女儿黄蓉教出来的高徒,既生气又欣慰。
当然,免不了痛骂女婿郭靖,谁叫你把臭小子‘杨过’内功教的那么厉害!
回头便大手一挥放任小徒弟出门,自己闭关去钻研九阴真经武功。
女儿女婿不孝,居然教年轻人拳打老岳父,简直倒翻天罡!
他黄某人不提高武功境界不行啊!
“程姑娘!”
王金刀匆匆而来:“陈四狗回来啦!”
程英望着风尘仆仆的陈四狗,眉间一舒,叫道:“石大哥到了么?”
王金刀与陈四狗二人相互对视,欲言又止。
“出什么事了?快说!”
程英连忙追问。
“少帮主平安无事。只是被全真教的人阻拦,耽搁了行程,明天才能能到汴梁。”
陈四狗硬着头皮回答,心里把简世荣、黎三七骂了个臭死。
少帮主身边多了一个绝色美人,你们怎么不拦着?或者提前派人透个风声?
程英正要细问。
忽然见到一队人马打着火把,高举完颜氏大旗,浩浩荡荡而来。
她猛地从竹箫中拔出一柄细剑,冷声道:“金国八部猛安旗帜都到了,看来有人是想把石大哥架在火炉上烤!该杀!”
“那怎么办?”
王金刀问道。
“你跟我先进城布置退路。”
程英番手戴上一张女罗刹面具,气质顿时变得冷酷肃杀,她下令道:“陈四狗,你坐快船沿运河南下,去找简长老,叫他挑选三百精锐丐帮弟子,明日前来跟少帮主汇合。”
“是。”
陈四狗应了一声,再度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