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卖眼镜有多挣钱

黄卫英没空搭理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女儿，趁着顾思泽倒水的功夫，她将整个楼层里里外外仔细扫了一眼。

之前在气头上，她还没有好好看过房子。

黄卫英越看越心惊。

她虽然不大懂装修，但是肉眼可见的做工和用料，不是单凭一句花了心思就能做到的。

走了一圈几乎没有闻到什么异味。

先不说原木色护墙板、门窗套。

进门的鞋柜、餐厅柜、电视储物柜之类的实木柜子，统一的样式应该是师傅现场手工制作。

黄卫英感到一种不真实。

尤其是看见玄关和餐客厅之间，还被刻意做成雕花拱门的形状，进门就让人觉得别致讲究。

整个地面，都是用光滑的大理石地砖铺设。

地面？

黄卫英瞧着眼熟，黄卫东眼镜厂的办公室地面，似乎和这个一模一样。

还说什么耐磨，好打理。

“不行——这房子不能写我的名字！”

想到这，黄卫英重新回到沙发坐下，指着茶几上摆着的房屋土地证大声质问。

“你别告诉我，你不清楚这房子是怎么一回事，这里以前可是你外公的……”

黄卫英此时的情绪有些激动。

二十多年前，她们一家人从这里搬了出去。

井栏上的福字，还是弟弟黄卫东用树枝写上去的。

她还记得，大姐安慰她和弟弟，说什么人活着要往前看。

虽然除了院子里的那口井，房子原来的样子早就面目全非，甚至面积还变大了不少。

然而，家就是家。

无论如何，这个房子都不能是她一个人的。

“妈——你都说了那是以前。

“你想想，如果没人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这房子的位置，我一个人可办不来这些事……”

顾思泽似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继续解释。

“本来我是想写小贤名字的，可惜啊——她还不满十八岁。办证的说了，要是小一岁还有办法疏通疏通。

“所以咯，不写你，难道你希望写爸的？”

黄卫英双手端着水杯，听着儿子的解释，她想起弟弟还有大姐。

“你舅舅他们……

“不对！你可以写你自己的。”

顾思泽料到母亲会这么说，他坐在沙发椅上，摊开双手自嘲。

“妈——你觉得未来几年，我能回来住多久？”

“……”

黄卫英语塞，此刻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儿子的心气太大，就因为苏家的亲眷关系多数都在金陵，这孩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去。

还说什么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之类的话。

她书读得不算多，道理知道的也少。

在黄卫英的理解中。

顾思泽这样的选择，家里几个见过世面，有文化有身份的都没有反对。

她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不提任何意见。

不谈她弟弟黄卫东的眼镜厂，就是村上的许多生意不错的小产业，或多或少都和自己这个儿子有关联。

当然，也包括她的炸串摊生意。

但是，当一栋装修不菲的房子，摆在黄卫英面前的时候，这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没人告诉过她，卖眼镜这么挣钱啊！

“思泽，你告诉妈，这几年你到底挣了多少？”

顾思泽也很想直接回答母亲的提问。

他自己琢磨了一下，似乎自从上了高中，他没再缺过钱。

平时无非习惯得在书包里塞上一沓钞票，每次差不多也就百来块的样子，具体多少他也懒得数。

主要是现在毛票用的频繁，每次买东西找零，花花绿绿的一大堆，总是越攒越多。

还有加上一些零碎的各种票证，数着非常麻烦。

每次小金库快要用完，顾思泽就会去找舅舅支取。

毕竟，他之前还未满十八岁。

虽然也能在监护人陪同下办理账户，但是很多业务都会受到限制。

顾思泽嫌麻烦，也就没有开户。

他还真心没有仔细数过，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房子和装修的开销，至今都没和舅舅对过账。

一个不提，一个不问。似乎甥舅两人，已经彻底脱离了低级趣味。

“我要说我真的不晓得，你信不？”

黄卫英看着儿子一脸认真，不像是糊弄自己的假话。

她蓦然想起，上个月被授予乡镇优秀企业家的弟弟黄卫东。

短短不到四年多的时间，从6个人的眼镜作坊，发展到现今快500人的眼镜企业。

再想到云楼村，家家户户翻新的房子，完全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买这个房子的钱，还有这个装修你总该知道吧？”

黄卫英总算是想到问题的关键。

八十年代的小县城，多数是论资排辈，竞相居住福利房，单位住宅楼，根本没人买房。

在农村，省吃俭用百来块，也能砌起两间砖瓦房。

除了首都这样的大城市，最火热的房价，也就属最南边的琼州。

“房子的钱呢，舅舅说算我用分红买的，按着市价差不多300多一平？最后具体多少，我是真不晓得。

“说来也巧，前两年不是原材料疯涨嘛，前任房主破产了，恰好又是眼镜圈子的，所以就这么巧，被我捡漏了……”

顾思泽想也不想，轻描淡写间，很不客气地直接供出舅舅。

黄卫英没有对儿子给出的解释有所怀疑。

在她看来，前两年的物价搞得人心惶惶，几分钱的东西已经瞧不着多少。

她也是跟风囤了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乍然听到几百一平的价格，她也没细想。

“妈——以后呢，你要发现了什么问题，就直接去找舅舅……

“所有的装修，都是他找的人，为了防止偷工减料，他还特意派人盯着。”

黄卫东找的是给眼镜厂办公室装修的队伍。

他觉得这支装修队的手艺还说得过去，并声称，让装修队先拿这栋房子练练手。

如果不错，找机会把云楼村的老房子重新翻新一遍。

整个村，也就老爷子的房子还保持着原样。

他老人家没反对翻新重建，只是提出至少等顾思泽考上大学以后，再选个吉时进行动土。

黄卫东的想法，顾思泽一开始是拒绝的。

他担心不知道会装成什么样子，还煞有其事地画出简单的装修效果图。

结果，顾思泽解释好半天，装修队最有经验的师傅也就懂了个大概。

最终也不得不放弃，任其自由发挥。

幸好，前前后后装修，通风加起来大半年时间，最后的装修成果还不错。

唯一让顾思泽不满意的，就是厨房东北角的灶台橱柜是用红砖垒砌的。

铺设的白色瓷砖，实在是有够老土。

因为这时候没有环保健康的概念，当黄卫东问顾思泽还有什么需求的时候。

顾思泽反复强调一句，不计成本，禁止使用劣质的装饰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