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吕轲身着一袭深黑红长袍,伫立在咸阳东城的一处别院前,这里是他专门为财部办公而买下的一处宅邸。亦是他平日里统筹司空一职诸多事务的地方。
吕轲双手背于身后,站在别院门前,神情专注地看着几个仆役打扮的人正吃力地扛着一块精美的牌匾,小心翼翼地往别院门檐上挂。
那牌匾上“财源广进”四个烫金大字在晨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没多久,其余任职人员陆续来到此地,他们见到吕轲站在门前,纷纷行礼。
吕轲微微抬手示意,便径直朝着存放水利、土地相关档案的房间走去。
进入房间,吕轲先是仔细查看了近期各地上报的水利工程进度图册,眉头微皱。
待见到郦食其也在此处整理账册,便问道:“此次渭水北岸的灌溉工程,所需的石料、木材等物资筹备得如何了?后续运输可有保障?可别耽误了春耕前完工启用啊。”
郦食其赶忙放下手中账册,翻找出一份记录,回禀道:“大人,石料目前已开采了大半,只是运输上有些阻碍,部分道路泥泞难行,延缓了运送速度。木材的话,周边山林砍伐量足够,但还需调配更多人手和牛车来搬运。”
吕轲踱步思索了一番,说道:“安排人前往城外的水泥厂取一些水泥去修缮运输道路,至于人手可从附近村落征调,按工付酬,绝不能让物资供应断了档。木材搬运可与周边郡县协调,调用闲置的牛车,尽快把物资都运到工程现场。”
郦食其领命而去,吕轲则继续埋首于各类工程图纸和账册之间,盘算着如何更合理地调配资源,确保各项水利工程顺利开展。
又过了片刻,吕轲在财部的主簿房内找到了正埋首于书案上的李鸠。
吕轲走到李鸠面前,伸手轻轻敲了敲书案。
李鸠回过神来,起身拱手说道:“见过公…哦不,大人。”
吕轲笑了笑,说道:“无需多虑,我欲修缮咸阳通往各地的道路,其材料中水泥至关重要,现存几何?日常产量如何?”
李鸠翻了翻一旁的账册,过了片刻后说道:“大人,目前财部库存的水泥尚有五百石左右,对于修缮各条干道所需,实在是杯水车薪。日常供应方面,咱们在城外虽有数家作坊在全力赶制,但由于制作工艺复杂,原料采集不易,每日的产量仅能维持在二十石上下。”
吕轲紧锁眉头,问道:“那几家作坊,可还有提升产量的潜力?运输车队的问题,是否能通过征调民间车马或者重新规划路线来缓解?”
李鸠微微摇头,苦笑着回答:“作坊那边,人手和工具都已近极限,除非能增添新的熟练工匠和改良制作模具,否则短期内难以大幅提升产量。至于运输,征调民间车马虽能解一时之急,但需要官府拨付足够的补偿款项,以免引起百姓不满;重新规划路线则需耗费时日去勘察,且新路线可能也会面临地形阻碍等问题,并非一蹴而就之事。”
吕轲沉思片刻,说道:“即刻在咸阳周边张贴告示,招募能工巧匠,工钱从优。同时,安排人手去重新勘察运输路线,挑选出几条相对平坦且路程较短的备用路径,以防万一。再者,从财部拨出资金,用于补偿征调民间车马的费用。”
李鸠连忙应下,又补充道:“大人,还有一事,水泥的原料石灰石和黏土,目前供应也有些不稳定,产地的矿场时常受到天气和人力不足的影响,产量波动较大。”
吕轲眼神一凛,果断说道:“派专人去矿场督促生产,增加采挖人手,若有必要,可从附近郡县征调劳役,务必保证原料的稳定供应。你且密切关注各项事务的进展,每日向我汇报。”
李鸠拱手称是,便匆匆退下。
不知不觉已过晌午,简单用过午膳后,吕轲未作休息,便带着徐氏兄弟前往城外水泥工坊巡视。
尚未靠近工坊,刺鼻的粉尘味便扑面而来。
踏入工坊,只见数十名工人在弥漫的粉尘中忙碌穿梭,他们的身影模糊而坚毅。
工人们个个蓬头垢面,脸上沾满了灰色的粉尘,只有双眼闪烁着劳作的光芒。
有的工人正用力挥动着铁锹,将原料铲入巨大的石臼中;有的在简陋的研磨器具旁,双手紧握磨盘把手,费力地推动着,随着磨盘的转动,水泥原料被逐渐碾碎,扬起阵阵粉尘。
吕轲抬眼望去,竟发现有几个工人未按他之前定下的规矩佩戴面罩,心中顿时燃起怒火。
“你等为何不戴面罩?”
工坊中大多数都是新来的,并不认识吕轲,只瞧他身着一袭整洁黑袍,更显得面色白净,便十分不耐烦地道:“你谁啊?这里可不是你这白面娃娃能来的地方。”
这时,负责管理作坊的坊主听见动静匆匆赶来,一眼就认出了吕轲,快步走上前去,作揖道:“公子恕罪,小的管教无方,让这些不懂事的狂徒冲撞了公子。”
吕轲面色阴沉如水,冷冷地看着那几个工人,寒声道:“本公子曾三令五申,戴面罩是为你们的身体着想,免受这粉尘之害,你们却如此懈怠,视规矩如无物!”
那几个工人这才知晓面前这位竟是吕轲,吓得瘫倒在地,磕头求饶。
吕轲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还有你,身为作坊主,本就有监督之责,如有再犯,你这坊主之位也别想要了!。”
作坊主连连称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随后,吕轲强压着心头的不悦,开始仔细查看工坊的生产状况。尽管之前已经采取了一些改进措施,但由于设备简陋陈旧,生产效率依然不高,而且水泥质量也不太稳定。
吕轲如今要修路,水泥的需求量极大,但这些陈旧的工具根本无法满足工程所需。长期的高强度使用下,工具磨损严重,不仅生产效率极其低下,而且严重影响了水泥的产量和质量。
“这些工具都该换一换了!工具的质量十分关键。嗯,这事得找马鑫来,其他人没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