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马皇后入葬已过去百日。
天气渐凉。
这些时日朱雄英一直待在坤宁宫服丧,看着满屋的缟素被去除,心里也渐渐的平静下来。
服丧期间,在洪武十五年十月二十七日,朱雄英来到这里的第一个生辰日,是自己在坤宁宫陪着马皇后的画像过的。
那一晚没有了往日的热闹与欢笑,只有一片寂静和凝重。
......
这天,朱雄英走出了坤宁宫。
在侍卫刘义兴和余贵的陪同下,朱雄英来到了神机营。
神机营西侧的火铳司里各个作坊恢复了忙忙碌碌的景象。
陈有才看到朱雄英到来,赶紧擦着额头的汗水跑过去。
陈有才兴奋连连。
“参见太孙殿下,太孙现在火铳里面的膛线较之前强了太多啦!现在做的这批火铳准头没出现过问题!”
朱雄英点点头。
“若你感觉合适,就大量制造生产,这些咱交于你了,不必事事询问我的意见!”
已朱雄英的对于火铳的知识储备这火铳的改良做到这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毕竟不是工业时代,说做什么都能快速的进步改良省时又省效。
现在单指火铳膛线这一块,做的几批试验品总共笼统也就五十来架,太慢!
想把这大明带到工业时代,朱雄英自认做不到,难!不是一般的难。
不说皇祖父朱元璋支不支持吧,就说重农抑商的思想,明朝社会普遍存在重农抑商的观念,认为农业是国家的根本,而商业和手工业则是末业。
这种观念导致社会对工业发展的重视程度不够,缺乏支持工业发展的社会氛围。
如果朱雄英想做,好!先把这思想纠正过来!多少年?只靠自己发展能发展出什么?
还有教育问题,明朝的教育体系主要以儒家经典为内容,培养的是文官和学者,哪有培养专业技术人才的机制和环境?
朱雄英教?除了理论,他懂个屁!
而且明朝时商业资本主要集中在少数富商大贾手中,他们更倾向于投资土地、放贷等传统领域,怎么会投资发展风险较大的工业领域呢!
朱雄英难道不想吗,朱元璋曾对朱雄英说过,皇权二字!朱元璋为了稳固皇权做了什么?第一个是杀!用以威慑!第二个八股取士!限制思想!维护皇权!
这和朱雄英想的完全不同,颠覆了九年义务教育和四年本科三年研究生的认知!
原来不是一腔热血就能改变大明!
朝堂有派系,商贾有集团,百姓还受思想的限制!自己要一点一点的适应大明朝,以大明的方式来做事!
朱雄英现在也只能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提前做好打算!
朱雄英的规划很多!很大!但是要循环渐进!
……
出了神机营,朱雄英没有坐轿,自己一个人在前面独自走着散散心。
余贵和一众侍卫跟在后面。
之前整个应天府受马皇后薨的影响,全城上下都沉浸在哀悼氛围中,人们减少了娱乐活动,市场交易也不如以往热闹,整体氛围较为凝重肃穆。
这几日街道上的人渐渐喧嚣起来。
“哥哥!你不在宫里当值怎么出来了?”
朱雄英回头看去。
只见刘义兴对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连连摆手。
原来刘义兴家就住在八步巷,离神机营也就几里路,刘义兴的同胞妹妹在两个丫鬟的陪伴下在此处游耍。
朱雄英看向小女孩。
一身素衣,简单的垂发用发带固定。
面容却是精致,眉清目秀。
朱雄英看着刘义兴笑了笑了。
“不介绍介绍?”
刘义兴小声的惶恐道
“太孙,此乃家妹,刘玉珍,打扰太孙兴致,臣有罪!”
朱雄英摆摆手。
“无碍,正和咱一般大!有什么打扰的”。
刘玉珍歪歪头看了看刘义兴又看了看朱雄英。
“民女刘玉珍拜见太孙,叨扰到太孙,请太孙恕罪!”
刘玉珍双手放在一侧身子微微一蹲开口道。
朱雄英看着她惊讶道。
“吆,你怎么看出咱是太孙?倒是让咱惊奇!咱不能是平常公子抑或其他皇子皇孙?”
刘玉珍微微一笑,谦虚道。
“家兄之前在宫内为侍卫,后来调到坤宁宫内当值,刚才家兄与您说话模样,民女感觉必是宫内尊贵的皇子皇孙,而坤宁宫最受宠爱的无非就是皇太孙了!所以”。
朱雄英微微一笑。
“倒是聪慧过人,又伶牙俐齿!”
朱雄英又看着刘义兴。
“你这个妹妹不一般啊!”
刘义兴赶紧抱拳道。
“家妹只是有些许小聪明,不值太孙殿下夸奖!”
刘玉珍俏脸一笑,对着刘义兴吐了吐舌头。
“民女不打扰太孙,民女告退!”
看着刘玉珍着急忙慌的背影,朱雄英久违的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
进入了年底。皇宫的年味较以往平淡了许多,只有祭祀祭祖时热闹一点。
朱元璋和太子朱标忙着接待在京皇室,百官,藩国和各个土司的朝贺。
正月十五。
朱元璋不在身边,朱雄英祭奠完马皇后松闲了下来。
前几日听闻秦淮河大石坝街要举行灯会。
闲来无事,穿上便服打算去热闹热闹。
秦淮河北岸,民乐楼二楼。
李景隆与徐达长子徐允恭,常遇春三子常森还有跟随沐春进京代父朝贺的沐英次子沐晟正侃侃而谈。
旁边坐着两位酒楼的乐师,一人一琴一人一瑟,好不悠闲!
这里面李景隆与常森一般大,十六岁,其他两人稍小一岁。这四人按月份来李景隆最大其次常森,后面就是徐允恭和沐晟。
只见李景隆指着秦淮河热闹的景象对着沐晟道。
“咱就说若不是咱把你喊来,你在蛮疆之地能看到这景象?”
沐晟摸着头瞥向李景隆道。
“九江兄咱也是从小在这长的!,再说了云南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虽说无应天府热闹,平时也是有很多乐趣的!”
常森嘿嘿笑道。
“晟弟,平时莫不是经常调戏小娘子吧,咱可听说那里小娘子都忒彪悍啊!”
沐晟连连摇摇头。
“哪有的的事,森哥又取笑我!再说了那里的百姓与咱无异,你又从哪听说的?”
李景隆摆摆手打断道。
“我看你俩又要下道!”
转头对着徐允恭道。
“不是,允恭你怎么从来到这里就沉默不语?遇到何事了?咱听听能不能给你解决!不行咱上面还有人!”
徐允恭摇摇头。
“唉!这几日心情欠佳,父亲前几日背部不适,寻了太医,说或许是得了背疽!”
在明朝,背疽是一种比较严重的疾病,背疽是发生在背部的急性化脓性疾病,在没有有效抗生素的明代,一旦感染发展,炎症容易扩散。
而且它发病的部位比较关键,靠近人体的重要脏器和血管等。
在明朝这时严重的疾病,几乎无药可医。
“虽说太医给开了药,说这刚开始不是很严重,但咱可知道,若是以后加重了可是会危及性命的!”
三人听到后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这还真不好办啊!这病咱可是听说过治不好啊!”
沐晟拍了下李景隆的臂膀。
“九江兄,勿胡说八道!”
李景隆反应了过来。
“哦哦!是咱多嘴,胡说了,允恭咱该掌嘴!”
李景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
徐允恭正要开口。
突然底下传来一阵骚动。